拐了个弯后,苏青禾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那是什么声音。

  什么呀?!

  怎么会有这么大胆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偷摸办事?!

  要不是顾承安及时阻拦,那场面可就尴尬了,不过现在也挺尴尬的。

  苏青禾只能呵呵干笑两声,目光四处游移,反正就是不好意思去看顾承安。

  知青点到了。

  顾承安早就放开了苏青禾的胳膊,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双手插在裤兜里,语气是一惯的沉稳:“进去吧。”

  苏青禾笑眯眯地朝他挥了挥手,绕过门口的大水坑,小跑着进了宿舍。

  *

  废弃院子里。

  王菊英脸上布满红晕,胸口上下起伏着,她靠在高向东胸口,伸手在那健硕的胸肌上划着圈圈,语气黏腻腻的。

  “你刚才干嘛那么用力,我差点就没憋住,弄出那么大的声音,让别人听见咋办?”

  高向东满不在乎地抽着烟,语气随意:“都说这破院子闹鬼,谁敢来?”

  王菊英点点头,想到了什么似的,捂着嘴娇笑:“我和秦雪梅比起来谁更好?”

  高向东嗤笑了一声,夹着烟的手朝着王菊英胸口比划了两下。

  “她在床上跟块木头一样,和你没法比。”

  透过烟雾打量着王菊英,这女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身材也高壮,但胜在够浪,能满足他的任意要求。

  秦雪梅那臭娘们不是不愿意让他碰吗,那他就找别人,让她守一辈子活寡!

  王菊英听了高向东的话,笑得更加得意。

  她还没满足,便又凑过去。

  高向东推开她,面无表情道:“还来?你怎么没个够?不怕王二麻子发现?”

  王菊英冷哼了一声,“发现又能怎样?他现在就是个太监,难不成还让我守一辈子?”

  提起王二麻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家伙自从没了命根子,变得越来越变态,明明已经干不成那事了,却偏要逞强,时常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折磨她。

  她王菊英才不受他那个鸟气,飞起一脚踹得他找不着北。

  这几天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格拉里和什么人鬼混。

  不想提那个憨货了,王菊英娇滴滴地靠进高向东怀里,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

  收完玉米没几天,又到了割豆子的时候。

  连着五六天,苏青禾竟然一面也没碰到过顾承安。

  她去顾家给顾水清补习的时候,他不在家,上工的时候就更不见他的人影,以前时常在她跟前转悠的人突然间没影儿了。

  苏青禾还挺不习惯的。

  不过她也腾不出私人时间去找顾承安,实在是分配给知青们的劳动太多了。

  繁重的劳动任务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爱情什么的先暂时往后放放吧。

  天刚亮就起床,天黑了才能回到知青点,往往是随便洗漱一下直接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睁开眼去上工。

  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上工、吃饭、睡觉、再上工。

  队上的婶子们说农村收秋就是这样,等把地里的农作物全部收进粮仓,大家伙就能喘口气了。

  苏青禾叹了口气。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她多希望田螺男孩可以来帮帮她,可惜不止田螺男孩没影儿,去小学当老师也遥遥无期。

  说是收秋的时候孩子们要跟着下地,等到收完秋才有时间去学校了上学。

  好吧,口粮比学习重要。

  苏青禾直起腰,摘下遮阳帽扇风。

  正是秋老虎发威的时候,在地里趴一上午,都快晒成人干了,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就没落过。

  捶了捶腰,苏青禾迈步朝地头的大柳树下走去,那边放着她的水壶,她得去补充点水分。

  过去以后,几个女人正凑在一起歇息,顺便八卦。

  苏青禾拧开水壶喝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们聊天。

  从村头老张家小儿子娶的媳妇没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到老王媳妇又和儿媳妇打架了,再到顾书记要相亲了。

  等等!

  顾书记,那不就是顾承安?

  顾承安要相亲?!

  正在喝水的苏青禾差点呛到,她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大姐,顾书记和谁相亲啊?”

  几个妇女见知青也加入了她们的八卦小分队,兴致更高了。

  嗓门也更大了。

  “听说是公社里一个领导的女儿,好像和咱们顾书记是高中同学。”m.χIùmЬ.CǒM

  “不只是同学,这姑娘还是顾书记的忠实暗恋者呢。”

  短发女人接过话头,脸上笑得都快开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子要娶媳妇呢。

  “咱们顾书记攀上这么好的岳父,那还愁日后不高升。”

  后来的话苏青禾没听了。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儿,原来人家是忙着准备相亲。

  苏青禾心里酸得快要冒泡,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可这个消息却直接将她砸懵了。

  活了两辈子,好不容易遇到个让她心动的人,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想着想着,苏青禾又有些恼。

  既然顾承安对她没意思,那为什么给她做木箱子?

  为什么偷摸帮她锄地,为什么要送她回知青点?

  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危舍命救她,为什么总是用那种深情的眼神看她?!!

  苏青禾的心乱了,莫名还感觉到了一丝委屈,她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怕被人看到笑话,她赶紧仰头望天,好一会儿才把眼泪憋回去。

  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什么破八卦,一点也不好听。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那就化悲痛为力量,赶紧把豆子割完,回去煮肉吃!

  苏青禾站起来,气嘟嘟地往往前走,余光看见斜对面走过来个人,除了顾承安还能有谁!

  她粉面含着寒霜,一个眼风也没给顾承安,目不斜视地越过他,走远了。

  一阵香风飘过。

  顾承安惊讶地看着小姑娘绷着俏脸从他面前走过去,别说眼神,就是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一个,他摸了摸鼻子,纳闷了。

  他好像没惹着她吧?

  目光追随着小姑娘离去,她的头发很长很厚,编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身后,发梢绑着浅蓝色的丝带,随着她走路来回晃动着。

  像是一只浅蓝色的蝴蝶飞啊飞,一直飞到他心尖儿。

  这几天,顾承安其实一直强迫着自己不要去关注苏青禾,可越是压抑越是适得其反,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连做梦都是她。

  顾书记不禁自我怀疑,他真的能守得住自己的心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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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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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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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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