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就和那臭蜜蜂一样在毛小敏耳朵跟前嗡嗡吵着。

  毛小敏也想吃肉,她本就气儿不顺,被洋洋闹得烦了,啪的一声丢下筷子,抬手就在洋洋的胖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我让你嘴馋,还想吃肉,你配吗!”

  “呜呜,屁股好疼……”

  母女俩这边闹腾着,周香莲只是敷衍地劝了几句,也就不再劝了,压下嘴角的笑意大口地吃起了饭。

  眼看洋洋的哭声越来越高亢,陈玉芹忍不下去了,三两步走到毛小敏跟前,将大哭不止的洋洋拉到自己身后。

  “闹够了吗?为了一口吃的闹成这样好看相吗!”

  毛小敏轻哼了一声,冷着脸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重新往嘴里塞菜。

  周香莲也低着头不敢吭声了。

  毕竟这个家还是婆婆当家,这事本也轮不到她来做主,也就私下里抱怨一下,过过嘴瘾,没想到就被婆婆听了去。

  她也就是挑拨一下直性子的毛小敏,真要是让她和婆婆硬杠,她可没这个胆子。

  陈玉芹拉着脸,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个儿媳妇,低声喝到:“嫌玉米饼子难吃就别吃,整天嫌这嫌那,也没见你们少吃一口!”

  “想吃白面馒头,自己去挣啊,干活不积极,吃饭的时候倒有脸挑三拣四。”

  老话讲,父母在不分家,是以顾家也是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

  老大顾承平家的一儿一女都在县里上学,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学费书本费也都是从公中出。

  老二顾承海家的洋洋虽然还不到上学的时候,但吃穿用度都是她们老两口负责。

  家里的日子不差,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就好,偏偏有那不省心的四处挑事。

  陈玉芹叹了口气。

  自己的两个儿子正值壮年,人也老实,下地干活也卖力,一年能挣不少工分,可娶的媳妇却是一个比一个懒。

  两个儿媳妇干的都是最轻松的活,拿的工分自然也是最少的。

  一大家子过日子,四处都要用钱,要不是她靠着裁缝手艺揽些活计,玉米饼子都吃不上!

  周香莲被骂得早就放下了筷子,乖乖听训。

  毛小敏却是不服气:“妈,您也别拿话挤兑我们,我们也没吃闲饭,整天不也早出晚归的去上工嘛!”

  陈玉芹听了毛小敏这话,简直都要气笑了。

  “你也好意思说,你们俩人的工分加起来也养不起一张嘴,吃的时候倒是个顶个的能吃!”

  这下毛小敏不干了。

  她饭量大点怎么了!

  当初下乡的时候要不因为填不饱肚子,她才不稀罕嫁给顾承海这乡巴佬儿呢。

  “妈,我不就是能吃点,你至于隔三差五就刺儿我几句嘛!”

  这个时候也没忘了吃,那一大盘子小白菜全进了毛小敏的肚子,玉米饼子也吃了好几个。

  陈玉芹懒得再和毛小敏这个脑子不开窍的掰扯,也不知道她当初给老二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今天既然闹开了,那就得好好敲打敲打两个儿媳妇。

  “老大媳妇,你也别在那装好人,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劝你别学村里那些两面三刀、挑拨离间的人。”

  “老二媳妇,你要是嫌日子过得不滋润,那你们就分出去单过!”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了,谁要是不想好好过就走人!”

  陈玉芹一口气说完,也没管两个儿媳妇脸色有多难看,自去了灶头上取饭。

  她要去给闺女送饭,没功夫搭理这两个不争气的货,她闺女还饿着肚子呢。

  毛小敏挨了一通训,正坐在板凳上生闷气,余光瞥见婆婆竟然从锅里拿出了一个馒头并一碗鸡汤。

  肯定又是单独给小姑子留的!

  她气不过,于是小声嘟囔着:“小姑子都有白面馒头吃,喝的还是鸡汤,凭什么不给洋洋吃……”

  没等毛小敏说完,陈玉芹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勾唇冷笑:“妞妞是我亲闺女,怎么她喝一口鸡汤还得你这个二嫂同意?!”

  “那洋洋还是您亲孙女呢,也不见您疼她。”

  毛小琴心里不痛快。

  平时她是不敢和婆婆顶嘴的,但她是当妈的,自己少吃点没什么,就是不能委屈了她闺女。

  陈玉芹冷笑:“也不知道是谁想吃,洋洋那份在锅里温着。”

  毛小敏顿时眉开眼笑,三步并作两步,揭开锅盖端出一小碗鸡汤,也不怕烫,着急忙慌地小口喝起来。

  陈玉芹摇摇头,一个成年人,何至于馋成这样。xǐυmь.℃òm

  洋洋眼巴巴看着妈妈把一碗鸡汤喝得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底儿,哭得更大声了……

  陈玉芹出了厨房,去了女儿屋子。

  “妞妞,饿了吧,快起来吃饭,今天有鸡汤喝。”

  顾水清怏怏地靠着行李卷,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妈,我随便吃点就行了,留给洋洋吃吧。”

  她其实没多少胃口,再好的东西到了她嘴里也没滋没味的。

  陈玉芹勉强笑笑,将炕桌支起来,把勺子塞到闺女手里:“听话,快吃,不吃饭病怎么能好。”

  顾水清无声地叹了口气,小口地舀着鸡汤喝。

  陈玉芹一个没忍住差点哭出来,看着闺女瘦弱的身子心里止不住的酸涩。

  顾水清是她的老来女。

  当时怀上她的时候,陈玉芹都快四十了,她生了四个儿子,做梦都盼着能有一个贴心的小闺女儿。

  那年正赶上大饥荒,全国人民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顾家也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也许是在娘胎里就先天不足,顾水清从小就体弱多病,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后来身体越来越差,从去年起就不上学了,待在家里养病。

  最近眼看着身体越来越不好,一天的时间里有大半的时候都在躺着。

  陈玉芹心里慌得厉害,暗地里不知道抹了多少次眼泪。

  前几天有那碎嘴的在背地里议论,说她的妞妞怕是养不活了,她听了火冒三丈,像头发疯的母牛一样撵得那几个说瞎话的人满街跑。

  她怕啊!

  抓心挠肝的怕,她怕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到时候她该咋办,闺女走了,那就是要了她的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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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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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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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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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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