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人是陆远。
这一年多,他一直和这些警察在玩躲猫猫。
现在,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他拖着那个霸占妻子身体的女人一起从已经烂尾的大楼里跳了下去。
临死之前,他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到三宝的场景。
她抱着孩子,第一次对自己露出微笑。
她说:“三哥,你来看看三宝,多可爱。”
他恍恍惚惚的凑过去一看,襁褓里的三宝那张脸却变成了二十岁惨死时满脸鲜血的样子。
“三宝。”
他大喊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睁开眼,不知道今夕何夕。
只觉得,心很痛很痛。
顾文姝听到声音走了进来,正好看到他坐起来,正想要问是不是做噩梦了,就看到男人吐出一口鲜血。
她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走过去问:“怎么会这样?”xǐυmь.℃òm
“赶紧起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黎修然顾不得擦去唇角的血,视线牢牢锁住朝自己走来的女人,在她靠近询问自己时,他一下子把人抱在怀中。
紧紧抱着的双手,都是颤抖的。
“你生小妮儿时,是不是很危险。”
顾文姝全身都僵住,轻轻嗯了一声:“我喊你,可你没有出现。”
想到梦中那个女人说的话,以及自己回来后发现文姝和前几年的不一样,加上查证后的一些结果,他心中那些猜测,疑惑,全都得到了证实。
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的答案了。
梦中到死也没有再回来的妻子,回来了。
这就是她的妻子,那个心里眼里都是孩子的妻子。
那个抱着三宝含笑看着自己,喊着三哥的妻子。
那个,他曾经没有保护好,亏欠很多很多的妻子。
她和孩子,就是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抿唇,眼眶泛红,哽咽说:“对不起,对不起。”
顾文姝身体微僵,这一声对不起,像是穿越了时空,等待了许久,才等来。
她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恐惧和害怕。
她伸出手回抱他:“你,真的没事吗?都吐血了。”
黎修然闻言,摇摇头,闷声说:“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后怒急攻心,才会吐血。”
顾文姝推开他,两人四目相对,她柔声问:“梦到什么了?”
黎修然不想把梦中那些残忍的事告诉她,他伸出手为她整理有点乱的头发,笑着说:“梦到孩子不见了,你也不见了,最后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
“我害怕那是真的,一时想不开,才会这样。”
顾文姝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宝和小妮儿在外面呢,要叫他们进来吗?”
黎修然又把她抱在怀中:“我现在只要你。”
想到梦中那些事,他只觉满心都是愧疚,心像被万蚁啃咬,密密麻麻的痛。
他感觉这一次如果自己不提前回来,梦中的场景就是自己的未来。
他一只手轻轻放在她曾经受伤的后脑勺上,这是孩子被卖那一天被撞到的。
也许,这一撞,把霸占了她身体三年的孤魂野鬼撞没了,真正的文姝就回来了。
只是,她想不起孩子们,想不起自己这个丈夫了。
可自己当天让她选择离开还是留下时,她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来。
这也许是作为母亲的一种本能。
他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这个女人。
抱了一会儿,他松开她,抹去唇角的血迹,然后走到箱子底下拿出一个木盒子。
回到床边坐下来,他把木盒子送到顾文姝手上:“本想着把大床做好后,弄了放东西的机关,这才给你的。”
可现在,他不想等了。
顾文姝好奇打开木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有很多大团结,还有两本存折。
她先把大团结放到床上,然后打开第一本存折,里面有两千五百元。
他说:“分家得到的钱,还有你靠自己聪明弄回来的一千五都存在这里了。”
她看向男人:“这都是给我的?”
黎修然点点头:“你是我媳妇,不给你给谁?”
她打开另外一本存折,看到里面的数字时,惊呆了。
扬了扬手中的存折,问:“你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站起来,盯着眼前的男人:“黎修然,你要明白,就算脱去那一身衣服,你也不能犯原则性的错误。”
一万多,这么大一笔钱,这个男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要知道,七十年代,有些人全家上下的钱加起来都不到三百元。
这一万多,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黎修然瞧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担心,这些钱来路都正当,经得起查。”
“这里面有些是津贴,有些是做任务得到的奖金,回来时,也补贴了一些。”他看着妻子松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梦中的黑暗全都被这笑声,被她憨憨的我样子驱散了。
“十年时间存下来的,其实并不多。”
他站起来,走到她跟前,看着到自己下巴的媳妇:“媳妇,以后不用担心没钱花了,我的钱都给你。”
“前些天给你一百元,只是担心你没地方藏钱,最后被人偷了。”
顾文姝浅笑:“现在不怕这些钱在我手上会被人偷了。”
他摇摇头:“现在不怕,我相信你有能力藏这些钱。”
“既然你把钱都给我了,那我全都收下。”她把存折放回木盒子里,看到那些大团结,这才问:“你身上还有钱吗?”
黎修然点点头:“我留了十元钱。”
顾文姝傻眼,给了自己差不多两万的存折,还给了几百元现金,自己就留十元?
“这,会不会太少了?”
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黎修然摇摇头:“不用,十元钱就够了,我也没什么要买的。”
这十元钱也只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
看着她拿着木盒子回自己的房间,他也跟在身后,还顺手把房间门关上,让她藏东西。
本想着把木盒子弄到仓库空间里,现在他跟着来了,只能取消这个想法,她想要推开木箱,男人一下子就上前帮忙了。
等把东西藏好,他才问:“以前,我回来时给你的钱,你是不是一分钱都没保住。”
以前,他每一次回来都会给钱文姝,刚刚结婚时给了几十,有了孩子后给了一百两百,让她可以买一些衣服,买一些吃的。
可从调查结果看来,这些钱都被顾家和黎家的人弄走了。
顾文姝点点头:“孩子出生前,他们用奶奶威胁我。孩子出生后,他们用孩子威胁我。”
“生了小妮儿后,他们直接抢的。第一次不给,所以被打了一顿狠狠的。”
她看向黎修然:“黎修然,我和你家里人之间是死结,永远不可能和解。”
只要是他们在意的,她都会一点一点摧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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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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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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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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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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