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夫人带了纵容,摸索着她的后背,道:“好,好,最疼你,谁也越不过你去!”
九阿哥旁边,觉得汗毛都起来了。
这个无赖的劲儿,快赶上十四了吧?
这是长姐的做派?
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到了都统府。
九阿哥依旧是前院止步。
舒舒挎着伯夫人的胳膊往里走,低声说了觉罗氏请她过来的缘故。
伯夫人听了,神情跟觉罗氏有些相似,似乎想到什么。
觉罗氏已经等得有些心焦了。
妯里一见面,就不约而同地开口。
伯夫人道:“那个铁牌牌?”
觉罗氏道:“大哥拿给了赵氏?”
妯里对视一眼。
伯夫人道:“那就是房山庄子那边送来的,说是天降陨星,落在老伯爷墓前……”
这个老伯爷,说的就是两人的太公公,舒舒的嗣曾祖父都类。
难得的是,这陨星仿佛一个人形,看着像是个坐着的童子。
听说她们那位婆婆得了这个,真就有喜上身,生了长子。
后来伯夫人进来,那个其貌不扬的陨星童子牌子,也传到她手中。
“当时伯爷求子都疯魔了,接了赵氏进门后,就拿了牌子去给赵氏,赵氏供了起来,后来生了一子,伯爷就有些信了,想要拿给你们使,结果赵氏说是拿去广化寺开光时遗失了……”
伯夫人提及往事。
现下看看,哪里是遗失了?
应该是赵氏也信了,存了私心,怕伯夫人或觉罗氏用来求子,才藏了。wWW.ΧìǔΜЬ.CǒΜ
觉罗氏道:“那个邢全的爹,不就是那边庄子上的么?”
伯夫人点头道:“是,好像生前是那边的小管事,这块陨星就是他发现交上来的,还得了八十两银子的赏,结果随后就得了急症,大夫看也没看好,听说是烂了肺,银子都花光了人也没了……”
舒舒在旁,听得都有些后怕。
这个东西是不是有放射性,或者放射性对人体是否有害,谁都说不好。
太过巧合。
要是真的让觉罗氏戴着,说不得就没舒舒了。
伯夫人闭上眼睛,脸上露出痛苦来。
舒舒与觉罗氏望过去,都带了关切。
伯夫人长吁了口气,道:“赵氏进门前,我是怀过两次的,当时都戴着那个……”
因为伯爷子嗣艰难,伯夫人这里也有些宫寒,调理了好几年,中间也是佛道都拜,这个牌子也是如同救命稻草似的。
也确实顺利怀孕,可是两次都没有坐住胎。
舒舒心中已经后悔了。
又不是《走近科学》,自己非要往这个上扯做什么?
结果倒是翻出阿牟的伤心事。
她忙搂着伯夫人,道:“也未必作数的,只是杂书上提了一笔,或是撰者道听途说罢了。”
伯夫人慈爱地看着舒舒,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拍了拍她的胳膊,道:“都过去了。”
她还生出几分庆幸来。
要是赵氏没有入门,伯爷没有将那个牌子拿去给赵氏,那她应该会将那个给觉罗氏。
毕竟是婆母传家的好东西,又有个“求子”的兆头。
这样想着,伯夫人将舒舒也搂得紧了些,生出后怕。
想到这个可能,她对赵氏的憎恶都少了几分,看着觉罗氏道:“锡柱那里,二叔想要怎么处置?”
觉罗氏道:“分户出去,从常例。”
伯夫人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让他自生自灭,不好严苛,伤了二叔的名声。”
她之前掩着家丑,并没有拿着锡柱的出身说过事。
可是锡柱跟福汉、福海兄弟搅合在一起,已经犯了她的逆鳞。
她直接写了一份锡柱因生母未进府有妊、血脉未明的手书,递到了宗人府,请宗人府再刑讯赵氏,核查锡柱身份。
二月里她往宗人府递的状子,迟迟未判。
赵氏如果之前只是流,现下因为伯爷身故,就要绞监侯。
不管赵氏最后的证词是什么,有伯夫人这一出面,证死了锡柱“血脉不明”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京城高门大户,多不许“外室子”上族谱的缘故。
容易混淆血脉。
觉罗氏这个常例,就是从的“外室子”的例。
锡柱不能再顶着“董鄂”的老姓,要跟董鄂家的血脉有所区别。
可以改成他生母的姓氏“赵”,或是伯爷的名字的首字“新”,或是“董鄂”的首字“董”。
舒舒在旁,想起了桂珍,道:“阿牟,表姐呢,现下身子调理好了么?”
伯夫人点点头,道:“好了……”
可董鄂家的新闻如今一出连着一出,桂珍也难免牵扯进来被说嘴。
如今她只能闭门不出,等着流言过去。
舒舒聪慧,也想到这个,心里叹了口气,盼着事情赶紧翻篇。
因为夫妻俩过来时就是午后了,没有久留,该说的说完,舒舒就张罗着回了。
“直接出来的,也没告诉长辈,不好在外头待久了……”
舒舒起身道:“等到咱们二格格百日,儿再回来……”
觉罗氏听了一愣,“啪”,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就不能懂事些,不是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了,不过是扯闲篇的话,又是涉及几十年前,迟几日说又能如何?”
说着,她还要拍第二下。
舒舒忙窜到伯夫人身后,看着觉罗氏,带了控诉道:“额涅您也真是,怎么问也不问一句就动手?是九阿哥张罗回来的,又不是我做的主?”
说到这里,她又对伯夫人道:“阿牟您说,儿是那不靠谱的人么?如今宫里长辈谁不夸呢,夸得人都不自在了,就想着偶尔犯个小毛病也好,省得往后处处端着‘贤良’、‘懂事’,那可不好,我还是做个小棉袄吧,贴心归贴心,娇气还是要娇气,这才可人疼呢……”
两位至亲长辈,又不是旁人,舒舒自然是实话实说。
觉罗氏横了她一眼,道:“尽是歪理!”
伯夫人却赞赏的点点头,道:“你做得对,不用处处求好,你要记得自己是小儿媳妇,在家是娇养大的……”
“嗯嗯!”
舒舒忙点头应了。
都统府大门外。
舒舒搂着伯夫人不想撒手。
她想着伯府的冷清,也怕伯夫人睹物思人。
她已经打算回去就跟九阿哥说,园子的事情再说,先在东路花园里修个单独的院子。
到时候她们搬出来,就找理由接了伯夫人过去小住。
只是按照现下习俗,别说是侄女、侄女婿家,就是亲女婿家也没有久住的道理。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带了热切。
剩下,就要真求子了。
只要她怀孕,借口没有长辈看顾,就能留了阿牟在身边。
马车候了好一会儿。
九阿哥跟着岳父也都说了两回告别的话。
可是舒舒还黏湖着。
还是伯夫人干脆,拉着她往马车前走,道:“不是说过些日子还回来,到时候早些出宫,可以在家里待一整日……”
舒舒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伯夫人的胳膊,却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刚从南边回来,才发现咱们京城可真热,换了纱衣也不吸汗,鞋子也是,不舒坦……”
伯夫人心疼得不行,在她身上抹了一把,道:“吸汗还得松江布,我也闲着,回头给你缝两身衣裳,叫人给你送过去……”
舒舒眉开眼笑,连忙点头道:“那儿就等着了。”
说着,她又到齐锡跟前,道:“阿玛之前说过的,出了服就好好补补,下回可别这样瘦了,女儿看了心里难受……”
齐锡道:“放心,别难受了,往后我跟你额涅一起吃,好好的补补。”
舒舒想起高丽参的事,没有说什么。
只是她打算往娘家这边送的时候多放几包。
几位长辈都好好补补。
等到上了马车。
马车启动,离了董鄂家门口。
舒舒还挑着窗户帘,使劲的往外摆手。
直到路口,要拐弯了,看不见董鄂家的大门口,她才怅然的撂下帘子。
九阿哥看着她,半响不说话,气鼓鼓的,看着像是在指责。
舒舒有些纳闷,是嗔着她先头没怎么理他?
可是总共就回家不到一个时辰,说话都急匆匆的,不是要紧着那边?
还是阿玛方才在前院说他什么了?
或是他自己嘴欠,得罪阿玛了?
她看着他道:“爷怎么了?”
“你怎么越活越小了?”
九阿哥不满道:“之前咱们回来不都是好好的么,瞧着你今天都做什么了?又是跟伯夫人要银子,还要伯夫人给你做衣裳,这叫长辈们怎么想?好像爷养活不了你,日子都过不好似的……”
舒舒很是无奈道:“大伯过身了,总要给阿牟找个念想吧,我就是阿牟的念想!”
“啊?”
九阿哥有些不明白,道:“这谁还能离开谁活不了,就说大哥去年不是也蔫耷耷的,这半年过去,也如常了啊?就是这一阵子罢了,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所以这哄人的方式,更像是骗钱。
舒舒忍不住掐了九阿哥一把,道:“男女有别,阿牟是女子,没有差事,也没有儿女绕膝,能一样么?”
九阿哥轻哼道:“反正你今天没给爷长脸,下回岳父又没好脸色!”
舒舒倚靠着他,轻声道:“不会的,我越是娇气,跟出嫁前一样,阿玛跟额涅越会对爷和颜悦色……”
九阿哥后知后觉,想起前几次,道:“怪不得你每次家里,都跟在宫里不大一样,说话都娇气了,你这是为了爷,才故意的?”
舒舒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前些日子一日五餐,养的有些肉了,不是刀子脸了。
也脸大了。
见了亲爹亲娘,撒撒娇不是很正常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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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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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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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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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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