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道:“明天去问问理藩院与宗人府那边……”
要是人来了,内务府这边也要开始预备“初定礼”。
这个是他来负责主办,感觉也方便许多。
舒舒听了,笑道:“有太妃在宫里,那边来人,肯定要递牌子进宫给太后与太妃娘娘请安……”
到了那个时候,阿霸亥格格肯定也会被带进宫来。
十阿哥点点头,觉得都不困了。
他望向舒舒,难得带了腼腆:“那等她们进宫,九嫂帮着好好看看……”
舒舒忍了笑,道:“太后最是体贴仁爱,到了那個时候,肯定会传你去宁寿宫的……”
不仅给未婚夫妻提供机会见见,也给阿霸亥的长辈看看十阿哥。
幸好十阿哥顺利度过变声期,加上随扈几个月,看着有些结实,不再是之前细脚伶仃的单薄公鸭嗓少年模样。
要不然,还真有些叫人下头。
十阿哥点点头,嘴角翘着,生出几分期待。
九阿哥见了,少不得提醒着:“婚期不是二月就是三月,就剩下这三、四个月,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庶长子来……到时候弟妹没脸不说,往后也麻烦……”
三、四个月,生孩子不够,怀孕却够用了。
有着五阿哥与七阿哥那边的前车之鉴在,九阿哥可不喜欢老十这里也乱糟糟的。
别看北巡一趟,好像那两对夫妻也融洽了、和美了些,可是庶长子立着就是立着。
如今成了宗室,更是不好说。
回头什么时候长子生母请封了侧夫人,那就又不同。
往后这爵位传承,就要有纷争。
自己可还盼着十弟的嫡子呢,别因这些乱七八糟的耽搁了。
舒舒在旁,发现兄弟俩说话,都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大福晋的病重。
要是大福晋病逝,他们也要服小功。
婚期肯定要被延后了。
也许他们心中,还在想着大福晋好转过来。
死亡,对于十六、七岁的少年来说,还是太陌生。
即便十阿哥经历过一遭,也是如此。
十阿哥忙道:“九哥放心吧,弟弟不是那糊涂人……”
舒舒则是想起蒙古京城旗装截然不同。
即便是入乡随俗,也需要一些时间。
或许,自己晓得预备什么见面礼了。
只有其他的,暂时还轮不到她出面。
十阿哥身份显贵,宫里能代他出面的女眷不多。
即便宜妃之前与温僖贵妃多年交好,这个时候也不能越俎代庖。
舒舒这个嫂子,可以在出门时候照看十阿哥饮食起居,可在这种婚娶大事上也没有资格说话。
有资格出面的,就是太后与太子妃。
太后又是不管事的,那就是剩下一个太子妃。
太子妃?
舒舒想起一件不大对劲的事来……
今晚,毓庆宫没有人出来。
太子没来,太子妃没来,也没打发人来。
舒舒忙道:“爷打发人去毓庆宫了么?”
九阿哥不解道:“打发人去毓庆宫做什么?”
舒舒目瞪口呆。
“那边……不知道直郡王今晚搬家?”
九阿哥道:“许是知道,许是不知道,谁晓得呢……”
舒舒犹豫道:“可……太子没露面……”
九阿哥道:“汗阿玛也没露面啊……再说了,毓庆宫与阿哥所中间还隔着东六宫,太子不知避讳,半夜横穿过来,那成什么了?”
十阿哥在旁,听明白舒舒的顾虑。
“九嫂不用担心,不是九哥的疏忽,太子爷是君,他与汗阿玛一样,与我们兄弟不一样,不用守这些俗礼……”
舒舒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单纯的俗礼么?
太子将自己当成了君,谁又能将他当成兄弟?
现下康熙不会挑剔,觉得儿子之间,“君臣有别”是守秩序。
可等到挑剔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太子缺了人情味儿?
如今皇父在位,都待兄弟疏离,视兄弟为臣仆,那以后呢?
这个时候,太子是做也是错,不做也是错了。
太子现下,就是被架得太高了。
大家从最早的仰视,逐渐变成挑剔……
一夜无话。
次日,舒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九阿哥不在,已经往御前去了。
不用问也晓得,眼下九阿哥心中,指定是他亲亲十弟的亲事最重要。
舒舒就着紫菜蛋花汤,吃了一笼屉龙眼包子。
今天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预备出六份乔迁礼来。
今日十一月十三,后天就是十五。
搬出去的诸皇子福晋,往后是什么样的请安行程,都没有定呢,后天应该会如常入宫。
这乔迁礼最好明日就送过去。
省得拖久了,不好。
幸好这回带回来不少皮子,有蒙古各部的“寿礼”,当时舒舒觉得烫手,分润出去了。
可随后,还有围场各处管事的“寿礼”,这个可是收得心安理得。
加上三阿哥给的,盛京采买的,足有二十来车。
舒舒就拉了小椿、核桃清点,留下娘家的那份,其他的就差不多均分成六份。
不过,根据各家人口,也做了略微的调整。
像大阿哥、四阿哥这样孩子多的,就多置换了些银鼠皮在里头。
银鼠皮细软轻薄,比较适合做童褂。
不过总的价值,都差不多。
小椿私下问道:“福晋,五贝勒府那边也这么送么?娘娘那边晓得,怕是不高兴……”
舒舒早有思量,道:“加上白玉观音,还有那个石榴宝石盆景,挑一对花瓶,金如意一对……”
五福晋与七福晋同日进门,如今七福晋怀孕,最忐忑的怕就是五福晋。
虽然说实打实的嫁进来只有一年半,可现在都是按照虚年算的,再过一个半月,就是第三年。
舒舒送这个,也是美好祝福。
就算是宜妃过问,也只有满意的。
小椿不肯动地方,带了祈求:“福晋……那观音还是换旁的吧……”
舒舒看了她一眼,见她嘴角耷拉着,眼泪都要出来了,就晓得她想多了。
“行了行了,白玉观音留下,加上那套紫檀四季笔筒……”
小椿这才欢快的下去预备。
核桃在旁,犹豫了一下道:“八福晋那边,怕是会挑理……”
舒舒轻嗤道:“随她挑去……”
不过四福晋与七福晋那边……
算了,又不是只送一次礼。
七福晋那边,等孩子落地预备丰厚的。
四福晋这边,往后再说。
要不然的话,又是都要送一轮。
等到下午,九阿哥回来。
舒舒就将拟好的礼单给九阿哥看了。
九阿哥简单翻看了下,大致都差不多,心下有些犹豫。
舒舒将递给他另一个礼单:“这是以我的名义,送五嫂的……”
实际上,九阿哥想说的是,八哥那边不加一份么?
可是他有些说不出口。
送了八哥,老大那边没有表示么?
送就都送,不送就都不送,要是真的分出三六九等,那不是送礼,那是打脸了。
好像,舒舒的法子反而是最好的。
明面上都是一样的礼,不偏不倚的。
私下里多一份。
也是因为同胞兄长的缘故。
旁人再挑剔,可就是不通情理了。
九阿哥点点头,道:“就这样吧……”
他与八哥兄弟之间,又不讲究这些虚礼。
舒舒不方便出宫,就由保姆齐嬷嬷出面送礼。
次日一早,齐嬷嬷就带了人与礼物出宫了。
到了中午,齐嬷嬷回宫,面上有些古怪。
等到打发丫头们下去,齐嬷嬷才低声说了缘故。
原来她一上午走了六个府邸,大多收拾得井井有序。
直郡王那边不用说,早就分下了八旗佐领,有王属人口。
如今各家都安排人上门执役。
尚书府那边,也去了不少人。
三贝勒这里,就是差不多的情形。
剩下几个贝勒,搬家是搬了,内务府佐领也划下去,可八旗佐领还没分。
用的多是带着的包衣。
可是这些包衣也才划下去,彼此都生疏着。
这个时候,妻族得力与妻族不得力,就有了区分。
“四贝勒府,看着倒是秩序不乱,好像是四贝勒的几个哈哈珠子得用……”
“七贝勒府,纯亲王福晋打发人过来了,今儿看着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八贝勒府,听说昨日安王系的几位王爷、贝子都在,也不缺人手……”
“就是五贝勒府,现下看着还乱糟糟的,没有姻亲帮衬,那些包衣妇人也有些拿大……”
齐嬷嬷说到这里,道:“还有人念叨五福晋的阿玛是笔帖式什么的……”
舒舒听着,就晓得了缘故。
五福晋虽是满洲大姓出身,家里却是旁支。
祖父在陕西巡抚任上,不在京中。
她阿玛确实就是六部闲散笔帖式。
这几日皇子开府,各姻亲家都上门走动,他他拉家这边应该不好上门。
实在是地位相差太大。
即便是岳父、岳母,也没有底气。
如今包衣妇人尚不服五福晋身份,等分了八旗人口了,那些诰命夫人,怎么看五福晋?
在宫里时候,大家都是清一色的皇子与皇子福晋,还看不出什么来。
到了宫外,怕是会被处处比较。
等到九阿哥回来,舒舒就跟他说了贝勒府的现状,与五福晋的难处。
九阿哥听了,却是脸色发黑。
“没有姻亲帮衬?郭络罗家是死的?”
原来就是圣驾回銮之前,郭络罗家大舅一家也阖家启程,迁居京城。
郭络罗家大舅爷,将出任正四品的贝勒府司仪长。
舒舒才想起了,自己忘了这个。
“是不是路上耽搁,还没到京?”
虽说对郭络罗家印象不好,可舒舒还是不觉得他们有胆子怠慢皇子。
尤其是九阿哥已经对他们表示不满的情况下。
“不是还有桂丹?还有上下管事……”
九阿哥依旧不满。
好么?
当官的时候,给你们留着肥缺。
需要你们出力的时候,不露面了。
他有些不放心:“那边不会在贝勒府拿大吧,五哥又是个好脾气的,别被他们糊弄了……”
舒舒道:“五嫂是个明白人……”
说到这里,她好奇道:“汗阿玛指婚后,就没想到给五嫂阿玛一个恩典……”
笔帖式之女为皇子福晋,这说着也不好听。
九阿哥仔细想了想,道:“好像是赐了东西给布雅努……”
布雅努,五福晋祖父,陕西巡抚。
舒舒囧。
九阿哥也察觉到不对劲:“估摸汗阿玛就没想起来还有五哥岳父的事儿……”
他想了想,道:“过了赐婚的时间,也不好这个时候大喇喇的再加恩……倒是内务府那边,总管下头的办事郎中,也有从六部调过去的……”
舒舒听着这话音不对,九阿哥是想要自己这这件事给解决了。
她连忙道:“爷,内务府是皇上的内务府……五哥不仅是皇子,还是爷的哥哥,怕是不乐意如此……加恩也好,升调也好,还是当由皇上做主……”
卖人情也没有这么卖的。
明明是弟弟,将老子的活儿给干了,康熙能乐意?
九阿哥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抚额道:“昨天去了乾清宫,说的是老十初定礼;上午又去了乾清宫一趟,说的是各府年后的分例供应,这下午还得跑一趟……”
之前在尚书房的时候,除了皇上考教的时候,他们都躲得远远的,不往御前凑。
现在多了内务府的差事,感觉一天都要一、两趟。
舒舒听了,很是心安。
少年,这样才对。
这才是合格的打工人。Χiυmъ.cοΜ
不自专,随时请示汇报。
九阿哥提及乾清宫,小声跟舒舒八卦道:“汗阿玛这两天没歇好,舍不得儿子出宫呢,眼圈乌黑……也不想想,一个个都多大了,孙子都一堆了,再不放出去,过几年重孙子都有了……”
舒舒点头,也觉得不该再留了。
阿哥所距离东西六宫太近了,即便有着重重的门禁的,可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加上以后小格格、小阿哥也多,难免有冲撞的地方。
后世小说家言,提及“太子烝庶母”,或许是杜撰。
或许有捕风捉影之嫌……
但是现下,紫禁城里的门禁,的确不是那么森严。
反正不好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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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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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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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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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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