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慕深所过之处,一切物什都似凝冻成冰了。
白岸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暴戾因子,那个在遇见晚翎之前,嗜血杀戮的,有着阎魔之称的宫慕深,又回来了。
这样的宫慕深,令白岸不寒而栗。
他努力从僵硬状态中清醒过来,转身大步跟上,“宫先生,您需要再冷静思考一下。”
宫慕深充耳不闻,依旧大步向前走。
“宫先生,您若这样去了御苑,那么就代表,我们宫氏与龙古集团开战了,一旦开战,代价可是意想不到的。”琇書網
宫慕深倏然顿住脚步,面色平静地道,“白岸,这场战争是命中注定的,或迟或早,我与龙夙之间都需要来一场了结。
所以,立刻准备下去,集宫氏所有力量,与龙古集团决一死战,不是龙夙死,就是我亡。”
“是因为晚小姐吗?”白岸道,“若您因为一个女人而拿整个宫氏去与龙古集团相碰,宫家全族都不会答应的。”
“不仅仅因为晚翎,就算没有晚翎,我与龙夙之间也必有一场生死之战,而有了晚翎,只会让这场战争更加惨烈。”
白岸十分不解。
只听宫慕深继续道,“你不是说我与龙夙有五六分相似么,我现在告诉你,那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我这位兄弟,伪装残废十几年,卧薪尝胆,苦心修炼,终于将自己修成了龙,来找我复仇了。”
白岸倏尔全身一震,“您是说,龙夙就是湛司域?!”
“没错,我很确定。”
语罢,宫慕深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白岸什么都不再劝了,紧紧地跟了上去。
倘若龙夙只单纯是龙古集团掌权人,白岸还要劝一劝宫慕深,不要因为儿女私情拿整个宫氏去斗。
但,龙夙是湛司域,那可供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了,去拼个你死我活。
这是宫先生的宿命。
或者说,这是老家主宫卓留给宫先生的孽债。
更或者说,这是宫先生的母亲,套在宫先生身上的枷锁。
虽然宫先生没有得到过一天的母爱,但还必须因为他的母亲,去面对那些不是因为他而起的战争。
当宫慕深登上私人直升机时,御苑里,韩谷把晚翎曾用过宫俪这个马甲,拼死为宫慕深争夺桅徽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湛司域。
听完韩谷的叙述,若大的书房里静得针落可闻。
湛司域久久都没有说话。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争夺桅徽那一天,他看到宫俪倒下时,心会那么痛。
因为他的脑子忘记了她,可灵魂里却深烙着她,那些痛都是他灵魂本能的反应。
洪森则是不可思议地问韩谷,“韩谷,你确定那个宫俪就是晚翎吗?”
“我确定。”韩谷点头,“虽然她戴了假面,但在那么持久的一场生死拼杀里,我还是认出了她,而她也认出了我。”
洪森道,“所以说,晚翎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失去记忆。”
韩谷道,“是的,我确定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失去记忆,而她,对宫慕深也绝对忠心耿耿。
因为她既认出了我,那么必然可以推断出龙古集团的掌权人就是司域,可是为了宫慕深,她还是拼尽全力,不惜置我于死地。”
宫俪与韩谷那一场恶战,到底有多残酷血腥,所有人都看到过。
从那一场恶战里,所有人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宫俪是个愿意为宫慕深献出生命的人。
换句话说,宫慕深是宫俪誓死追随的人。
一个对宫慕深如此忠心的女人,她留在湛司域身边,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倘若她恢复了记忆,在关键时刻,她会不会为了宫慕深,与湛司域拔刀相向,这可谁都说不准。
只是想一想,洪森都不寒而栗,“湛先生,这个女人不能留在您身边!”
湛司域紧紧抿着双唇,还是没有说话。
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曾经苦苦寻找的那个男人,那个与晚翎签订了生子契约的男人,就是宫慕深。
呵,这可真是曾经踏破铁鞋无觅处,却原来,那人就一直在他的敌手名单里。
怪不得晚翎当初怎么都不敢与他在一起,也不敢说出那个人是谁。
哪怕她明明喜欢上了他,还是不敢承诺未来,都因为,她背后的男人,是强大的宫慕深。
所以,在千云山时,晚翎施针强迫他忘记她,而后她又制造假的死亡讯息,都是为了回到宫慕深的身边。
如此说来,她爱宫慕深,比爱他更多。
因为她居然愿意为宫慕深献出生命。
当初在格斗台上,宫俪是怎样不惧死亡疼痛,拼死也要为宫慕深摘到桅徽的画面,还都历历在目。
他眼睁睁看着她在格斗台上,战斗成了一个血人。
回想起那些画面,湛司域的心好痛好痛。
不仅仅因为,她当时受伤疼痛,更因为,她为之拼命的男人,不是他,而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
如此对比而来,他认为,他爱她,比宫慕深爱她更多。
因为不论任何时候,他都舍不得让晚翎去为他卖命,他宁愿她跟他自私一些,薄情一些。
别说是争得一枚桅徽,就算是整个世界,他也舍不得她去受苦受痛。
可宫慕深,却将她丢到格斗台上,哪怕看着她鲜血淋淋,也没有阻止那场战斗。
想到此,湛司域愤怒地一拳砸在了茶几上,“咔嚓”一声,大理石面的茶几瞬间断成了两半。
湛司域却不知痛,他更恨宫慕深了,恨到双眼都充斥着红血丝。
他恨宫慕深不珍惜。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人,他想用命去呵护一辈子的人,居然在宫慕深这里,充当了一个死士。
那么漂亮的女孩,那么优秀的女孩,宫慕深怎么舍得?
是不是女人在宫慕深的眼里,都是私人物品,都可以不被尊重,所以他会幽禁折磨自己的亲生母亲,也可以牺牲自己女人的生命。
这一刻,湛司域无比想要把宫慕深劈成八段,再丢去喂狗。
不论怎样,他都不会再让晚翎回到宫慕深身边。
正在这时,别墅上空传来了直升机轰鸣的声音。
与此同时,保镖匆匆奔进来汇报,“湛先生,是宫慕深的私人直升机,准备降落在我们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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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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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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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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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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