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府上华灯初掌
月如弓,几点寒星,乍暖还寒时候,果真最难将歇
年过完了,十五岁,到了及笄的年纪。抚过一头青丝,想象着挽起来的样子
于窗前,静夜思
第二日,慵懒的睁开眼睛,一夜无梦,睡得极是舒服
披衣,起身,对着镜子梳理三千青丝,然后用丝带绑好,推门,欲出
后半夜是起了风的,庭院寒枝乱曳,地上细碎的粘着些花瓣,凝成的水珠从檐上滴落,漾开。跨出房门,径直走向大厅
厅内并无他人,只有三三两两的丫鬟小厮打理着,想是他们还未下朝吧
“管叔,今日我出去走走,爹爹他们若是回来说与他们听便是。”细软的声音,甜甜的划过耳际
管家乐呵呵的点点头:“小姐,要备轿么?”
“不用,想走走。”慕玄摇头,回绝
三月,该是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听说帝都三生源的桃花开了,定要亲眼去看看这春日里最艳的花
三生源本该只是一处荒地,只这一片桃林,听说年前被人买下,修盖了院子,生生成了别家的院子,高墙深锁,不知这原本该热闹的花有多寂寥
远远的看去,桃林依旧,浪漫,灼灼,桃枝夭夭,开满枝头,并不是想象中的高墙深锁,依旧热闹,风中扑鼻的花香,隐隐,淡淡,朦胧在蔼蔼薄雾之间,似胧起的梦。琴声,渐近渐明,声慢慢,意迟迟
如坠梦,脚不由自主的踏上前。琴声从林间溢出,如痴如醉
这抚琴的人定是一位谪仙般的女子吧!!
漫步于桃林之间,沾着春雨的湿意,桃瓣上,欲滴的水珠湿了红衣
愈近,声愈切,穿过桃林,一座八角亭,盛气却不媚俗
亭下,一几,案上笼着香,袅袅,浮浮,一人,一琴
那人,端端的坐着,拥着一身白衣,宽大的袖袍垂在身侧,长发如流水般垂在身侧,淡雅清贵,让人无法移开眼的美
明眸皓齿,拨弄着手下的七弦琴,抬眉,云淡风轻的微笑
扑扇的睫毛沾了湿意,说不出高雅抑或邪魅,偏偏一抹独特的惊艳
痴了,眼前这般谪仙的人儿是个男子,又该叫多少女子自惭形秽
抚琴的人仿佛并不介意这不速之客,轻拢慢捻,如珠落玉盘,盈盈于耳
曲毕,方从琴间抬眉,优雅自如的微笑
一袭红衣立于林间,墨色的长发略有湿意,粘在额间,略凌乱却毫不影响这绝代的玉姿,清澈水灵的大眼,渐渐聚焦
“公子琴声绝美,慕玄失礼了。”浅浅的声音,透着不可言说的贵气
起身,整理衣摆:“只顾抚琴,是绝尘怠慢。”
绝尘,绝尘,这般出尘的名字倒是般配,低眉微笑,睫毛轻扇
“公子。”如莺啼般的声音流转,细细,婵婵,不禁侧目视去,身着淡绿轻纱裙的女子从远处出现,远远的娇呼出口
美则美矣,只是这般的神情似乎透露出些许不友善,是不欢迎自己的吧!慕玄轻笑,若是自己,定也是不愿意其他女子站在这般出尘的公子身边,她想多了
“蓝瑾,煮茶,待客。”温润的语气,极淡
“公子。”似有疑问,极不甘心,久久不离去
每次,只要有女子痴痴的来听琴,曲毕,他都是淡笑着起身,曲终人会散的,这次为何不一样。
“平日太宠你了。我的话这般没用了吗?”这本该刺耳的话,从口中吐出时却极近宠溺,“蓝瑾,你失礼了。”
面前的女子跺着金莲:“是,公子,蓝瑾这就去。”
“慕姑娘见笑,相请不如偶遇,请。”待人彬彬有礼,衣不带水,八风不动
未拒,跟在身侧,恰到好处的位置,不疏远,不亲昵
林间道路蜿蜒,细碎的鹅卵石铺就,踏上去很是舒服,风清清淡淡,暗香浮动,萦绕周身,仿佛坠入仙境
面前,三两间青瓦的屋子,一座竹楼,淡雅别致
除了蓝瑾,门外还站着一位中年大汉,粗犷的眉眼,刚毅的轮廓,下巴泛着胡渣,炉子上一壶水冒着青烟
看向蓝瑾时,朝她微微一笑,绝代风华、蓝瑾盯着慕玄面无表情,转而也是一笑,却极不心甘情愿,因为步绝尘盯着蓝瑾笑得一脸温柔
不得不说,看步绝尘煮茶是一种享受。月白的袖袍拂过水盆,净手,焚香
修长的手指举过茶水倒入紫砂壶中,又迅速的倒出,再次入壶,壶嘴轻点三次,宛若春风拂面,将茶水倒入圆筒,付指取杯,是莹亮的白色瓷杯,合上翻转,递给慕玄
慕玄轻笑,接过茶杯轻轻启开上方的圆筒杯,一滴不落的倒入品茶杯,极近优雅,送至鼻翼,轻嗅
用三指取杯倒入白色的品茗杯:“品茶讲究瓷杯,这莹白的杯身配上淡绿的青茶,至美。”分三口轻啜慢饮。
步绝尘看过慕玄这行云流水般的过程,温暖的微笑,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她,和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
“在下步绝尘,敢问小姐芳名?”坦诚的目光,不紧,不迫
“慕玄。”抬眉,微笑
竹楼外,一片明媚,偶尔三两片桃花瓣,摇摇,坠于屋前,屋内,轻声笑语
多久之后再回忆起最初的相识,仿佛一切都不是原本的轻松欢娱,究竟是不是执棋的双手不受控制,错坠了棋盘
难道更改命格的终究不是自己么?
自那日三生源品茗后,慕玄除了去佛古寺的苦竹斋,便是去那片桃林,听琴成了日间最享受的事情
偶尔心血来潮,忍不住想去拨弄一番,伸手,碰触这韧性的琴弦,咚咚的声音,却不是那般的感受,摇摇头,坐回位上
那日,步绝尘撩拨着琴弦,不抬头,只是淡淡的开口,叫我绝尘,更像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命令
绝尘,教我弹琴!第一次略带生涩的称呼,第一个要求
恩,淡且轻,如微风般拂过,不留痕
而后,每次去都会随着性子拨弄琴弦,细长的指腹每每都是通红,伸手,握着微热的指尖,从腰间取出白瓷瓶的药罐,然后步绝尘会很耐心的给每个手指敷上药,举起三根手指,一脸笑意m.xiumb.com
三天不准碰琴,垂眉微笑
这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动作
只是每每想起蓝瑾,慕玄都是无奈的抚抚眉心,诚然,自己要成为蓝瑾眼中最大的障碍物,她,定是视自己为夙敌了吧
还有那位不苟言笑的壮汉,燕叔。他像个有故事的人!
看不透他们的身份,也从来没想过去询问,该知道的时候就一定会知道的,不执著
站在廊下,看着天空,风过无痕
缘,自是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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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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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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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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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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