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床慢慢坐起来,脑子里一阵阵眩晕般的疼痛,如潮水一般涌来。
方茹昨天说的那些话,就像是一个牢笼,把他紧紧地困住,就连在梦里都疲累不堪。
电话是林兰兰打来的,咨询孩子发烧的问题。
嗓子疼的厉害,赵诚掐着脖子说话。
林兰兰道:“你感冒了?”
赵诚说:“有点吧。”
“你俩昨天见面了?”林兰兰笑着说:“方茹也感冒了。啧,你俩这是谁传染谁了?”
赵诚:“……”
“严重吗?”他问。
“你得问她呀,我一天忙的要死,老的住院,小的发烧,分身乏术。”
都忙成这样了,林兰兰还不忘啰嗦:“你抓紧点儿,别顾虑太多,我可听说晋楠琛最近追方茹追的有些明目张胆了。”
说完,风风火火的就挂了电话。
身体有点畏寒,那凉意似从心脏深处蔓延而出,爬满了每个毛孔。
赵诚冷的发抖。
找到温度计量上,从卧室走到厨房,身后一路亮起灯光,驱逐了些寒凉。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往后靠在橱柜台上,目光从玻璃窗望出去。
深冬季节,银杏叶已基本掉光。
几根树桠迎风而立,有些凄凉,还有些悲壮。
他的手指紧贴在杯沿上,水温渐渐温暖了他的掌心,凉意却全部逼进了眼底。
赵诚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和方茹之间,怎么突然就无路可走了呢?
……
方茹这场感冒来势汹汹。
怕传染给沈惜和乐乐,她跑去住酒店,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睡得天昏地暗。
不知睡了多久,被门铃吵醒。
本不想理,但来人似乎很执着,大有再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方茹从猫眼确认了下不是刘家人后,打开门。
晋楠琛一手提水果,一手提吃的。
“你感觉怎么样了?”他进门就开始忙。
洗了水果,将粥倒出来凉着,催促她去洗手。
方茹头昏脑胀,只想睡觉。
“你这样可不行,要不咱去医院吧?”
晋楠琛说着,探手过来。
方茹条件反射地躲开,眸色不自觉地就清冷下来。
她看着他,突然就很不耐烦。
“晋总,谢谢你的关心。”
“但你的关心,已经超出同事范畴,对我来说已经造成困扰。”
晋楠琛手僵在半空中,慢慢垂下。
“我们之间,只能是同事吗?”他微扬着眉,蛮是认真是问。
方茹也回答的很认真:“对!连朋友都算不上。”
晋楠琛抿了抿唇,倒也不尴尬,索性直言道:“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好感,也一直在试图走进你的生活。我未婚,你未嫁,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方茹摆摆手,“如果之前我让你误会了什么,我道歉。但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没兴趣,目前也没计划把自己嫁掉,甚至连谈恋爱的欲、望都没有。所以,你的示好,关心,对我来说都是负担。而我现在,特别累,不想有负担,你明白吗?”
当真是一点情面不留。
晋楠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来的是赵医生,你大概不会这么生气吧。”
“请您出去吧,我现在需要休息。”
方茹直接起身打开门。
晋楠琛无奈般叹了声:“我不会就这样放弃,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方茹关门,上锁,倒床,继续睡。
只想睡到天荒地老,什么也不用想。
……
临近过年,刘家人许是回了老家,突然就消停了。
自从鹿霖重新恢复了‘男护工’的身份后,沈惜状态不错。
二人成天腻歪在一块儿,翻来覆去的看些老电影。
腊月二十五,张佩容来接乐乐。
他们全家要去三亚过年,想让方茹和乐乐一起去。
方茹不放心沈惜,也不想去。
张佩容便坚持要带乐乐去。
为此,给阿姨翻了两倍的工资,让她一同去。
还专门聘请了一位医护,负责监控乐乐的血糖。
方茹所有提出来的理由,都被推翻。
沈惜劝她:“你妈这是憋着一股劲儿,想和你缓和关系。她也不容易,你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她。”
方茹满口苦涩:“就是知道她不容易,才要隔着点距离。”
反正没有妈妈关照的那几年,她也过来了。
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终归还是有点憋屈的。
来接乐乐那天,张佩容从车上搬了好几箱东西下来。
“这是给你买的衣服,化妆品是三套,沈惜和林兰兰也有。”
“这些是别人送的特产。”
“还有水果,一些用得着的年货。”
“你看着分,赵诚那边也记得拿一些。”
纵然新做了头发,但低头间,还是依稀可见发根处,有了斑白的颜色。
方茹心中酸软,“妈,我都快三十了,你不用操心我。”
“你五十也是我的女儿。”张佩容忍了忍,“茹茹,我知道,是妈妈贪心,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选择逃避。现在是我需要你的时候,却很自私地不管你的意愿如何。”
方茹:“我没有不管您。”
张佩容摆摆手,“我知道……不怪你,是妈妈无能,好多事想着和和稀泥就过去了。没办法,我老了,即无用又贪心。”
程修平也是掐住了她的命脉,知道她现在闹不出什么动静来了,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打狗看主人,话难听,理却就是这么个理。ωωω.χΙυΜЬ.Cǒm
张佩容知道,方茹心里有怨气。
但要她这个时候划出一条界线来,她做不到。
方茹听不得这些,忙把话题引到乐乐身上。
“她从来没单独出过门,不知道会不会闹?”
“有阿姨在。再说,有两个小舅舅逗着她,她会开心的。”
张佩容咬了下嘴唇,话锋一转:“你和赵诚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我们不可能了。”方茹抠着手指头,心里愈发酸楚。
她曾以为,和赵诚摊牌后,难过只是一时的。
可这些天,那种刻心铭心的失落,如影随形。
不太好受。
张佩容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妈,您别担心,我本来也没想再找。我和乐乐能过好。”
方茹主动抱了抱张佩容,算是和解吧。
她本身也没有多怨。
只是在被当筹码一样权衡利用后,有点伤心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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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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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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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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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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