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我在这里……赵诚……”
她拼尽了全力,可嗓音仍然破碎的几不可闻。
眼泪模糊了眼睛,她抬手匆匆抹一下,用尽所有的意识跌跌撞撞往外跑。
“赵诚……赵诚……”
那怕喊不出来,她也一刻不停地喊。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她跑出这栋烂尾楼。
近了,越来越近了。
方茹看到了一束光。
“赵诚!”她握紧拳头拼尽全力地大喊。
手电的光照过来。
赵诚瞬间看到一张血淋淋的脸,心脏刹那停跳。
在方茹栽倒之前,他冲过去将她抱住。
那温暖的,清冽的气息涌入,方茹心神一松,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拽住他衣服。
“乐乐……”
赵诚拥紧她,用自己的力量将她撑起来。
什么词语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可他不能乱,一点都不能乱。
“慢慢说,乐乐在哪里?”他拔开她沾在脸上的湿发,语调沉而稳。
像是打了强心针,方茹呼吸跟着缓下来,虚弱地指了指身后的烂尾楼。
她张嘴想说话,可发出的都是一个个破碎的单音。
赵诚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又将手机交给她。
“在这里等警察,不要怕,我会把乐乐带回来。”
方茹用力点头,眼泪掉下来,滚烫地落在他手背上。
赵诚用宽大的手掌,用力抹去她脸上的血迹,以最快的速度朝烂尾楼跑去。
方茹弓着腰,又缓了缓。
脑子渐渐活络过来。
她翻出沈惜的微信,重新发去定位,告诉沈惜情况。
沈惜的电话立即过来。
“警察已经出发,方茹,别怕!有我在!”
听着好友坚定的声音,方茹发出一声哽咽。
她无法多言,说不出来。
待胸腔没那么涨痛后,拖着几乎没什么知觉的腿,慢慢朝烂尾楼移去。
……
赵诚一层层地找上去,终于在第十八楼找到刘明华。
天真的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得极其香甜。
刘明华抱着她,虚脱般靠着墙坐在地上。
突然,光亮一闪。
赵诚从天而降。
刘明华望一眼身侧,没有什么遮挡,他只需要往边上一倒就可以去死了。
好熟悉的场面呀。
想着那次他假装要跳楼时,方茹苦苦的哀求。
她对他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她说会一直陪着他……
物是人非,她再也不会为他而紧张难过了。
她只会恨他,恨不得他死!
既然爱留不住,那就留下恨吧,恨得越深刻越好!
最好是让她恨得这辈子下辈子都忘不掉!
刘明华低头看一眼熟睡的乐乐,笑容极度猖狂。
赵诚用手电照着他,大口喘气。
“刘明华,你真是我遇到过的,最愚蠢的男人,没有之一。”
赵诚开口就说实话。
真的,他曾一度仔细揣摸过刘明华的脑回路。
但,真的不懂。
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普通大学生,能娶到像方茹这样的土著女,谁不说一句幸运?
不愁房,不愁车,不愁生存,起点已经远超那些来这座城市打拼的大多数人。
尤其,他娶的女人并不差。
漂亮,温柔,贤惠,隐忍,大度……她拥有很多女性身上最珍贵的特质。
可这一切,在刘明华看来,只是软弱可欺。
他明明拿着一手必胜的牌,却时刻想着要去偷换别的牌。
被发现了,牌桌掀翻了仍不知悔改。
真的,蠢到不忍直视。
刘明华舔着发干的嘴唇,话语阴森:“你呢?捡我穿过的破鞋都捡不上,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赵诚的拳头紧了又紧。
怒到极致,他却越发沉静,目光幽凉地扫了眼四周,似是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这样做,方茹就能痛苦一辈子?”
“且不说时间会治愈一切的伤痛,就是痛苦又如何?”
“我会守着她,守个十年八年,哄她生一两个孩子,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你呢?”
“你亲手掐断自己的血脉,去了地下,就是你刘家自己的祖宗也绕不了你吧?”
“过十年八年,谁还记得你?”
“刘家的骄傲,成为人人唾弃的垃圾,刘明华,你死不足惜。”
这些话,就像尖刀一样,一下下戳在刘明华心里。
他顿时激动起来:“你闭嘴!老子有今天,也有你的功劳!你放心,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
赵诚嘲讽地笑:“说白了,你就是个巨婴。”
“没本事是怀才不遇,怪那些没长眼睛的伯乐。”xǐυmь.℃òm
“又穷又苦,贪心不足,是社会不公。”
“欲望不满是倒霉,是别人太坏……反正错的都是别人,你最无辜是吧!”
刘明华吼道:“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和方茹是清白的?”
赵诚:“我敢说。”
“起码在你们离婚之前,我们是清白的,直至今日此刻,方茹也是清白的。”
“再没有比她更傻的女人了,刘明华,你不该这样欺负她的。”
“人在做天在看,只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刘明华被彻底刺激到,往边上挪了下屁股。
“你说这些话来刺激我,就是想再逼我一把是吧?”
“你巴不得我把乐乐带走,免得碍你的事对吧?”
赵诚目光锐利,“所以,你要成全我吗?”
“哈!你真敢承认!”
刘明华眼里血丝狰狞,“真该让方茹来看看你的真实嘴脸。”
赵诚无所谓地扯扯唇,“这里只有你我,她永远不会知道。”
“怎么?你有种来和我打一架吗?你敢吗?”
刘明华仇恨地瞪着他,真在心里估算,拖赵诚一起下地狱的概率有多少。
就在这时,远处警笛声传来,像是揭开黎明的钟声,警醒又带着希望。
然而,对刘明华来说,则相当于是一种审判。
他仓皇地站起来,朝漆黑的深渊望一眼,双腿发颤。
赵诚的心跟着一紧。
“刘明华,你清醒一点,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有必要走这条绝路吗?”
“只要你还在一天,你永远是乐乐的爸爸,甚至永远是我和方茹之间隔着的一根刺,这难道不是一种更实际的报复吗?”
刘明华眼眸闪动。
警笛声已经进了烂尾楼,无数车灯明晃晃地亮着。
他没有退路了。
他累了,想不了那么多了……
刘明华慢慢闭上眼睛,凝聚着最后的勇气。
“不要!”
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方茹喊得撕心裂肺,却也只是勉强引起了刘明华的注意。
此时的方茹根本站不起来,趴在地上,脸上,头发上全是血迹,脸色苍白的像个女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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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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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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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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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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