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心里特别的压抑,还总担心……”
“你担心什么?”刘明华耐着性子问。
方茹配合无辜的表情,欲言又止:“我以前看过一个新闻,说有个婆婆因不满儿媳妇生的是女儿,假装不小心,用开水活活把孩子烫死了……”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刘明华音量一下提高,眼睛都瞪大了。
方茹忙抱歉说:“我知道不可能……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啊!你说爸妈一见乐乐是女儿,都激动的打医生了,我能不担心吗?”
刘明华一时语塞。
“我真的不骗你……爸妈一靠近乐乐我就紧张,晚上我总不敢踏实睡,尤其害怕听见脚步声。”
“明华,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会疯。”
这个真没忽悠。
公婆在时,她真是觉得空气里都是危险因子,活得特别压抑。
方茹抓住刘明华的手,近乎哀求道:“就让爸妈回去住段时间好不好?”
“你刚生孩子,他们就回老家,你让亲戚朋友怎么想?”刘明华立即反对。
“那给他们另外租个房子,我出钱,行吗?”
方茹一步退下来,刘明华又一次的语塞:“方茹你……”
他缓了缓语气:“网上那些真不能信,要不我带你去看医生?”
“也好。”方茹说:“我妈给我推荐了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就是有点贵,据说咨询费按分钟千元计算。”
刘明华怔怔:“那也没必要看那么贵的……”
“你觉得我不配?”方茹脸色一变。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这样咄咄逼人的方茹,刘明华有些招架不住,讪讪道:“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太敏感,可能是没休息好。你性格那么好,那么坚强,怎么可能得抑郁症。”
最后一句,刀子一样扎在方茹心上。
她看着刘明华,冷冷道:“那就等我休息好再说别的事吧。”
刘明华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不可思议:“方茹你威胁我?”
“是商量。”方茹耸耸肩,“不过,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刘明华:“……”
熟悉吗?
这都是你经常对我说的话,方茹在心里说。
她皱起眉头,又期期艾艾地说:“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刘明华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答应过我爸要好好照顾我的,你忘了吗?你也嫌弃我们母女了对不对?”
刘明华整个愣住,不知所措:“我没这样想,方茹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不听我不听……”
方茹往被子里一拱,差点大笑出声。
原来搞情绪勒索,是这样爽的一件事,怪不得刘家人乐此不疲!
笑了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原来,她的健康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需要权衡利弊。
夫妻一场,真心究竟有几分,方茹现在也说不清了。
但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和公婆分开住的念头。
真把自己搞抑郁了,谁会在乎?
他们只会觉得你矫情,该死!
就算为了乐乐,她也绝不会再这样忍气吞声的活下去了。
……
还有几天就是最后一次调解。
关键对方压根就不想和解,连条件都不愿意开。
刘明华没办法,跑去找他爹妈商量。
不所出料的,老两口一听就炸,演相声似的,在客厅你一句我一句的跳脚骂。
方茹早早的戴上耳机,边听音乐边做舒缓瑜伽。
任它外面翻天覆地,反正不关她事。
最后也不知道一家人是怎么商量的,刘明华再进来时,脸黑的能拧出水,只问方茹。
“你确定你那老同学能给面子?”
方茹很干脆:“不确定。”
“你……”
方茹先发制人:“老公,你不会是在和我讲条件吧?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想和爸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大家好……”
接着,叭拉叭拉就是一大堆情绪输出。
刘明华脑壳痛,投降说:“回老家是不可能的,这样,我在附近给他们租个房子吧。”
“老公,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懂事儿?”方茹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问。
刘明华支支吾吾:“我就是觉得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他刚要亮出软刀子,方茹立即就给情绪勒索回去:“老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现在身材走样,生的又是女儿,你想抛弃我们对不对?”
刘明华:“……”
他现在有点相信方茹是真有病了。
‘有病’的方茹觉得很爽。
自从摊牌后,她在家里完全就是横着走。
黄春秀在厨房指桑骂槐,她就摔杯摔碗。
刘大村跳出来指责挑刺,她就先哭为敬。
闹了两天,全家都相信她是个神经病了。
到第三天,老两口自己打包好行李,搬到刘明华租的房子里去了。
效率高得吓人。
方茹当天发了个朋友圈:原来敢于撕逼,也是种让世界豁然开朗的方式!
当然,她屏蔽了刘家人。
很快,林兰兰一个电话打过来:“和谁撕?赢了没?”
方茹瞬间觉得泄气。
一家人内斗,输赢又如何呢?
她简单说了公婆同意搬出去住的事。
林兰兰也是会听,瞬间抓住重点:“赵诚?是以前追过你的那个赵诚吗?”
“追过我吗?”
方茹失笑:“我怎么不知道。”
林兰兰道:“你那时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个屁。”
方茹想想也是。
从高中开始,她对自己的处境已经能清醒认知。
如果考不上好的大学,父亲绝对不会给她复读的机会。
就算他愿意,也架不住方家人的各种阻止。
所以她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只盼着能考个让方家人都闭嘴的好学校。
结果,临近高考,爷爷生病住院,她这个‘不用读那么多书’的孙女儿,被迫请假在医院守了大半个月。
接着,爷爷病逝,丧事前前后后又是一个星期。
导致她最终还是没能上到心仪的大学。
“要说赵诚的话,沈惜和他应该比较熟。”
林兰兰冷不丁的来一句,方茹一下回神:“沈惜?”
“行啦,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俩之间的结也该解开了。我来和她说,让她找个合适的借口把赵诚约上,咱们陪你一起去。”wWW.ΧìǔΜЬ.CǒΜ
不给方茹反应的机会,林兰兰直接挂了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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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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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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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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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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