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背后,也许不是出口,而是另一个深渊。
齐黎抱着色色,一步跃入透进无限阳光的入口,却纵横向下跌入空中……一眼可见,她即将跌进的,是一片偌大的禁林。郁郁葱葱的庞大树木,被阳光照射得更加葳蕤雄壮,它们的根,都扎根于数百米之下的水渊。
浒苔将这里的每一处水面,都铺就成温润磨砂的毛毯。色色马上反应过来,将齐黎包裹成球,连带着氧气也包裹在内,随着炸弹一样蹦起的水花,一人一兽陷进深水。
耳边充斥着浸水的阻隔声,就像液体灌满一切,淹没所有。
随着虚浮之间,绿苔缓缓闭合,昏暗的水渊里再无一丝阳光。看着上升的大小气泡,他们却在无限地向下沉沦,无助的压抑裹挟着他们,一丝放弃的声音闪过脑海。
不知这禁林之下,究竟还有多少层在等着他们,但是齐黎和色色必须要振作。
就在这时,一条巨长的生物,在水下灵活地游移,悄无声息,它如催眠一般地不断在说,“饿……我好饿……”
齐黎侧身一看,她曲眯的眼睛登时放大,背部惊出一身冷汗,“森蚺——是森蚺!”
她急忙拍打球幕惊呼,“色色!快走!!”
“可是我……不会游泳啊!”色色开始控制不住地吐泡泡,只见球幕正在不断缩小。
氧气消耗殆尽,他们即将面临窒息的危险。齐黎顷刻之间周身无力,跌跪下来,侧倒着,在不停地喘呼。
就在色色彻底将齐黎附着紧裹,森蚺距离他们仅有咫尺之间时,他们却在渐进上升——
云端之上,暕朝正在注视着这一切。他英气的眉眼就如刀锋般锋利,顺滑,精致,骨感的指尖如造物主般的手指,将他的猎物轻轻抬起。
他头一次笑得那样的好看,那样的得心应手。
齐黎浮出水面,而她周身包裹的色色,更像是为她定制的一口透明水棺。暕朝来到她的身边,将她从水中捞起,冰凉的触感,夹杂着翠绿的水藻,在阳光的散射下,活脱脱就是一鲜嫩欲滴的出水美人,令暕朝怦然心动。
正当他靠近,想要肆意品尝她的味道时,齐黎猛地睁开眼睛!
她睁眼便发现自己在一小船上,色色昏厥在侧,而暕朝正在与巨型森蚺搏斗,她清晰可见,暕朝的双手抵在蛇嘴的上下方,那长长的蛇牙,看得齐黎触目惊心。
“快划船!!”
齐黎急忙拿出桨,快速地放进水里划动。
暕朝大力扭转森蚺的头,将之连头带尾扭甩到三棵树的巨干上,直接把它撞昏。森蚺塌软地掉落进浒苔里,击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齐黎划到看不见森蚺的影子,她停下来。小船浅浮在水中,缓缓随水而行,齐黎看着暕朝的背影,蹙眉之下是深感不解。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搞不清他做的这些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暕朝直言不讳,“因为我喜欢你。”
齐黎双眸震颤,仿佛灵魂在战栗,她的双手瞬间抓握起腿上的布料,弄得紧皱凌乱,好似她紧张到已经想抓取更多的布料,手里的这点东西已经不够,越抓越不够,绷紧的衣物即将被她撕扯开,露出被抓红到粉艳的大腿。
心魂毫无防备,时间霎时静止,犹如灵魂漂浮在虚晃的水面上。
暕朝内敛的眼底,暴露出贪婪的渴望,他性感的喉结吞咽一刻,不过瞬即消失。暕朝看向他处,“所以,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你若是想逃出去的话,我会帮你。听说这里的主暴虐无度,已经有很多人被他折磨致死,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现在齐黎的大脑十分混乱,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逃是一定要逃的,但是暕朝现在已经知晓了她的计划,该怎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个家伙喜怒无常,想一出是一出,看来只能随机应变了。
船渐渐驶离这一层,待他们遗船上岸,已经来到了下处第三层。
奇怪的是,这一层好像是个正常的世界。
街上人来人往,好像每一个人都那么地善良,他们一身洁白,仿佛衣着被月色的光华所环绕。群民们热情迎接,款待齐黎他们,还特意燃起篝火,众人与之跳舞,来庆贺齐黎他们的到来。
“我们这儿已经好久没来人了~”
“是啊。”
这里的居民待人和善,人与人之间亲近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今儿我到你这来串门,带上好酒,明儿你到我那去串门,带上鸡鸭鱼肉。
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只愿沉浸在此刻祥宁温暖的氛围当中,世外的纷纷扰扰都已不再重要。
齐黎他们也好像早就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来时的目的,和终将去往哪里,心之所向。每天就停留在原地,只想着怎么吃,怎么玩。
这里真的太美好了,两人的感情也日渐升温。
色色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幸福得满地打滚。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彼此两个人,迷离的灯光之下,暕朝声线轻柔,他缓缓地靠近,俯身,搂住齐黎娇俏的腰,将她拥入眼前。
声音也变得软软的,“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地留在这里……”他的眼神带有着缓缓娇嗔,就像刺猬被理顺了毛,温柔地攻略。两人的呼吸交缠,唇与唇的间隔在越缩越短——
“真的……可以吗?”犹疑间,齐黎的双眼立即恢复清明,“不!”她猛地一把将暕朝推倒在地上,抓起色色就狂奔。
暕朝低着头,面色有些阴鸷,昏沉到黑墨打翻在白纸一样的天空,音色也怒意渐显,“我都这样了,竟然还不能打动你吗?”
“为什么就不能看我一眼……”暕朝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他的五指深深攥成一团,将手掌攥出血水来。
感受到主上的怒意,众人停下来,一切的景色也随之变幻,不复存在,只有永远的黑暗,与无尽的虚无。民众,也只是被他囚禁在此的尸灵,哀怨,嚎哭,遍布在这样的世界。
其实刚才一切美好的幻境,都是根据被控制者的内心,所幻想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们的经历也是假的,都是暕朝造的一场局,可他宁愿待在这样的世界里,哪怕片刻,他又怎可能会放她走?!
她是他的……东西,她只能是他暕朝的!死也要死在他的手上!尸体的每一寸都要被他吞吃入腹,生魂用来做他的尸灵,不得再入轮回,永远地被他囚禁,不听话就叫她不得好死!
他冷笑着起身,笑声如撒旦降临,他边走,身着的奴服也随之化作飞灰,取而代之的尊贵紫绝的优雅绸缎,披过左身,于白色单体衣之间露出宽敞的胸膛,身形挺拔而且魁梧,将柔软光滑的面料衬得挺括非凡。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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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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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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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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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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