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的声音有几分低落,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学姐,她现在隐约有些明白,为何当初楚城幕让她好好的享受最后几个月的高中生活了。
“走了就走了罢。”
楚城幕伸了个懒腰,走回到葡萄架下,那里放着四张躺椅和一张小桌。
小桌上放着烧腊猪耳朵,猪头肉,烧鹅,卤鸡翅,花生米,开心果,松子,巧克力,还有一箱还在冒着寒气的生啤,躺椅上就简单的放着一个要死不活的小刘。
校园里已经清净了下来,往常这个时间段,能看见来来往往的学生,或交谈,或嬉笑,或打闹,或步履匆匆,今天却几乎一个人也看不见。xiumb.com
只有几个男生在空旷的篮球场上,有气无力的打着篮球,打了不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没劲,就把篮球垫在屁股下面,看着天边的云彩,怔怔的发起了呆。
今天的考试似乎已经榨干了这帮莘莘学子最后的精力。
走校生们早就回了家,住校生们有的在寝室里补瞌睡,有的一窝蜂的冲进了游戏厅或者网吧,或许只有沉浸到游戏里,才能让他们一时间忘了刚刚结束的考试。
小刘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那时看着这个校园怎么看怎么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舍,现在再看向这个校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暮气,一种破败与萧条,让他生出一种忍不住逃离的感觉。
哎,当时要是听楚城幕的话就好了。
哎,当时劝住爸妈能够不来就好了。
哎,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卖就好了。
其实校园还是那个校园,唯一改变的是看的那个人的心境。
扑哧,楚城幕打开啤酒拉罐的声音惊醒了一时间思绪纷飞的三人,小刘看向了楚城幕,严书墨看向了楚城幕,瓷娃娃看向了楚城幕。
楚城幕却看向了天边被夕阳染红了的云彩,冲着夕阳举了举手里的啤酒,不知道是在敬谁,敬鬼神?敬天地?敬未来?还是敬自己?或许只是随意的扬了一下,谁也没敬。
那双仿佛能倒映出天地的淡淡双眸,似乎永远都装着那么平平淡淡的情绪,没有激动,没有失措,没有伤心,没有难过也没有不舍,只有三人都读不懂的情绪!
“别要死不活的了,小刘,起来,喝酒!”
严书墨走过来,一屁股坐下,这种时候仿佛不喝点小酒就不应景似的。
“就是,你好歹还参加了高考的呢,我听说杨秀山直接就没参加高考,前几天就被他父母接回老家了。”
秦怡也拿起一罐啤酒,小心的看了一眼楚城幕,见他没有注意自己,然后扑哧一下打开,小口小口的舔了起来,咦,怎么有点甜甜的,好像比上次的好喝,再舔一口。
“还有王飞鹏,你听说了么,说是昨晚太紧张,然后自己吃了安眠药,不知道是安眠药过期了,还是起效太慢了,一晚上没睡着,结果今天上午考英语的时候睡着了。”
“要不是打鼾的动静太大,让监考老师听见了,不然不知道要睡到啥时候呢,据说连完形填空都没做完。”
“还有许振,听和他一个考室的雍小凰说,这家伙一场考试上了十多趟厕所,连陪他上厕所的监考老师都被弄得不耐烦了,问他是不是要作弊,要作弊赶紧的,他好抓了直接交差。”
“还有还有,王莉莉,考了一半就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弄得监考老师都懵了,强调了好几遍考场纪律才算消停。”
“对了,还有杨艳,这都怪楚城幕,没事给人家对什么答案,听说考试的时候都咬着笔头走神了。”
说到这里,瓷娃娃自己忍不住像小母鸡一般咯咯的乐了起来。
真不愧是包打听啊!楚城幕收回了目光,考试结束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两个小时,不仅许振上了多少次厕所,连王飞鹏是因为吃了安眠药才睡着的事儿都打听到了,明明考试的时候坐一个考室来着。
“你看,你最起码没有睡着,没有膀胱憋不住,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发呆吧!考得差,大家都考得差,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严书墨给小刘开了一罐啤酒,递了过去。
楚城幕心里暗笑,你俩要是脸上不笑得跟朵荷花似的,人家小刘还能勉强信了你俩的话。
“那你俩还笑得那么开心?”果然,小刘反驳道。
“我这是强颜欢笑呢,最起码这个暑假,是不是没有暑假作业?是不是想玩多久玩多久,是不是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严书墨想都没想,瞎话张口就来。
小刘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心情终于好了几分,又忍不住问道:
“那楚城幕呢?”
楚城幕也一屁股坐下,奇怪道:
“我怎么了?”
“你觉得你考得咋样?”
“你不是和我对过答案了么?”
“那万一你的答案不对呢?万一做错了的人是你呢?”小刘不死心道。
闻言,楚城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豁,这是不死心呗?我说你问我这个问题干嘛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让你产生了错觉,觉得在我身上可以找到自信了?你非要这么问的话,我感觉吧!我还是考得很不错的啊!”
“楚城幕,你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小刘也跟着翻了个白眼。
“可我特么也没笑啊!凭啥要安慰你!”
“卧槽,楚城幕,你做个人!”
在几人的劝说下,小刘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可没喝几口又叹起气来。
“我说你没完了是吧?”严书墨取下吃小龙虾的一次性手套,这手套容易渗油,刚才撕烧鹅,弄得他一手都是油,听小刘叹气,就顺手就在小刘身上擦了一把。
小刘果然没发现,只是怏怏道:
“我是有些羡慕王艺蒙和张鹏贞,他们是沪市的户籍,虽然临考前,赶回沪市那边考试挺麻烦的,但听说沪市那边好像有什么政策啥的。”
“咳,我们这边也有优待政策啊,你不知道?”
严书墨和楚城幕对视了一眼,插了一刀。
果然小刘怔了怔,“什么政策,我怎么不知道?”
“三峡库区啊!三峡库区的子弟有加分的,加五分还是十分来着,这你都不知道?还有少数民族也有加分的,我记得严书墨就有,什么族来着?土家族?话说严书墨你怎么就成了少数民族了?你明明是汉族来着。”
瓷娃娃专心的剥着松子,头也不抬道,又一刀。
严书墨比了个剪刀手的姿势,洋洋得意。
扑哧,小刘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还能这么操作?
“嗯?可我们那里不是库区啊!”小刘一脸懵逼,他还真不知道。
“不是库区,你不知道把户籍迁到库区去么?找派出所的户籍警察迁户口又花不了几个钱!”
“黄岩学月考试前开班会的时候,就专门有说过这个事儿啊!而且那时候听老黄的口气是以前早就说过了,只是最后提醒我们一次!”
“你那时候没听么?哦,对了,你在看游戏杂志,乐得跟个煞笔来着。”楚城幕也忍不住开口道,
小刘捂住了胸口,扑哧,扑哧,扑哧,感觉又被连扎了三刀。
“所以你们几个?”小刘的嘴唇抖了抖。
三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小刘终于还是把自己灌醉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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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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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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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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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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