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三号就回家,刚准备出门,结果大清早许敬就找上门了,这家伙假期结束,又要回加州了,两人吃了一顿告别酒,一整天就消磨了过去。
等到楚城幕准备动身,已经是四号了,回家之前他把工作都安排了一下,把苟东赐扔在了绒花汇,就自己单独回了老家,原本和白方禹有个单独的会面,楚城幕想了想,也给延期了。
自从和罗培东见过面以后,这几天不知为何,他总是感觉莫名的心累,所以回到老家,他就直接把手机关了机,好好在乡下放松了几天,一天天在家,要么抱着烧炭的暖手炉窝在爷爷的卧室里看电视,要么就带着小雪花去小溪边钓钓鱼,冬天的鱼不爱吃食,不过并不妨碍他一呆就是半天,老楚和老蒙都看出他情况不太对,一天天跟梦游似的,却也不知从何劝起。
眼看时间到了七号,楚城幕正在卧室收拾行李,一会儿吃过中午饭,去镇上接了娃娃,就得返校了,在家闲了几天,不仅没有放空心思,想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楚城幕把这几天回家换洗的衣服装了下袋,老家的条件不太好,喝水还得靠打井,自然也没办法用洗衣机啥的了,楚城幕也不愿意让六姑和奶奶大冬天的还去帮他用冷水搓洗衣服,几天下来,换下来的内衣啥的也攒了两三套。
“儿子!”老楚站在卧室门口,熊瞎子一般的体型把低矮的房门几乎全挡住了。
“嗯?爸,怎么了?”楚城幕回头看了一眼老楚,疑惑道。
“这么个事儿,你暑假的时候不是说打算把老家这边改成农家乐吗?”老楚面色有些为难,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道。
“嗯!是这么个意思,当时你不是说让我一碗水端平么?”楚城幕把收拾好的包裹扔一边,走到老楚面前,说道。
老楚看儿子收拾好了行李,于是转身往外走去,楚城幕给老楚递了一支烟,父子俩一起走到院子里的操坝边上,蹲了下来。
“是这么回事,这次你爷爷生病了以后,你五姑,七姑不都回来了嘛,我就和她们说起了这事儿,本意是让她俩一人出点钱,咱几个想想办法就把这个东西给整起来得了,你爸我呢,也有点私心,就是想让你这两个姑姑想办法回渝州这边安家!”老楚吧嗒了一口烟,说道。
“出钱的话,七姑那边够呛吧,但是七姑回来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楚城幕想了想道:“不是听说七姑父去年夜班睡着了,把钢厂的高炉给烧爆了,被开除了么?他现在也是个无业游民,她家媛媛也差不多该到用钱的时候了!”
“嗯,我就是这意思,这些年她们也不经常回来,回来也是报喜不报忧,你五姑那边情况也没好上多少,你五姑父在粮站被清退了,你五姑倒是能干,自己搞了几个歌舞厅啥的,但是经不起你五姑父天天打牌输钱,他又没啥脑子,还学人投资做生意,被亲戚骗了几十万,这些年下来,你五姑也没攒下几个钱儿!”
说到这里,老楚神色越发尴尬了,楚城幕看老爸的脸色,哪还不知道他想什么,自己当初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本来也没打算让老楚家里人出钱,于是笑道:
“老爸,咱俩是父子,孝敬爷爷也是我该做的事情,我现在宽裕些,这钱就我出吧,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嘛,要是能把七姑接回来,好好经营一下,这里的收入肯定比她待在凉山那边强,咱怎么说也是直辖市,对不?”
老楚闷闷的抽了口烟,虽然他现在经济上宽裕了不少,但是让他单独一人承担搞个农家乐,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况且这么搞,老蒙也不见得能同意,不过两口子倒是有过商量,结果还是得落到自家儿子头上。
本来他对于这件事情是不着急的,但是楚城幕爷爷这身体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好歹这次是救回来了,但他这身体情况,难保还有下次,眼看一辈子也没享几天清福,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人没了,那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得愧疚一辈子,只是这事儿照理说应该是他们那辈人四人一起承担,现在搞成楚城幕全担了,让他这个做老子的脸上有点挂不住。
见老楚不吱声,楚城幕转移话题道:
“爸,津城那房子开始装修了么?”
老楚闻言道:“前几天过来给了装修方案,方案我看过了,挺不错的,那个姓苏的老板亲自过来量的尺寸,说是开春以后再装,现在渝州的温度太低了。”
“那就好,对了,爸,还有个事儿我差点忘了和你说了!”楚城幕道。
“什么?”
楚城幕把楚家双胞胎来自遵义主家那事儿和老楚说了一遍。
“这样啊,你倒是知道你爷爷的心事儿,不过这事儿你先别告诉你爷爷,我怕他激动,再有个好歹,等他身体好点了再说,现在他这身体,即使说了,还不是哪也去不了……”
眼看差不多要吃午饭了,楚城幕灭掉了烟头,站起身,对老楚道:
“嗯,我知道了,老爸,这边要是什么时候,你们商量好了,到时候给我个电话就行了,别感觉对儿子张口有啥不好意思的,我连命都是你给的,孝敬您也是应该的,况且修个农家乐,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行,这边一大家子我也得想办法先安顿一下,准备好了再告诉你吧!”听到楚城幕这么说,老楚脸色好看了几分。ωωω.χΙυΜЬ.Cǒm
“对了,我妈知道这事儿么?”楚城幕看了看在灶台面前坐着烤火,打扮得像个村姑似的老蒙,问道。
老楚闻言,笑了笑道:
“这种事情能不让你妈知道么?不过啊,作为交换,咱镇上那房子,就得给你四姨咯,你妈和她做的协定,房子给她,她负责把家里那俩老人接到镇上来一起住,以代替你妈妈尽孝!”
“哈!”爸妈在津城有了三套房,镇上这套房子如果能换来一时安宁,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听到老楚说起老妈和蒙老四做的协定,楚城幕不由笑出了声,道:“老爸,你信不信,这边你把房子过户给蒙老四他们,一年都要不了,蒙老四就得找借口,把外公外婆赶出去!”
“赶出去?恐怕是压根就不会接到一起住,你妈这辈子啊,除了一颗善心一颗孝心,别的啊,就那样了,反正这么多年,她看人就没准过,不过这是你妈妈他们家里的事儿,我们这些人,说了也不算,说多了还惹人嫌!”
吃过午饭,楚城幕和老家的亲人都道了别,再去镇上接了娃娃,两人一起踏上了回渝州的返途。
楚城幕回到绒花汇,发现家里的门窗大开着,所有的电扇,抽油烟机,甚至连空调的换气都被打开了,隔着大老远,就发现屋里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子羊膻味儿,苟东赐那狗东西,正拿着一把大蒲扇,对着门窗一顿猛扇,看到从门外拎着包走进来的楚城幕,苟东赐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狗东西,说过多少次了,吃羊肉不准用白水煮,你特么再趁老子不在,搞这些小动作,老子扣你工资!”楚城幕见状大怒。
“那什么,老板,我们那边真的是这么吃的啊,冬天了不整只羊吃,那岂不是不应景?我是内蒙人,你不能剥夺我们的风俗喜好,你这是赤裸裸的地域歧视!”狗东西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马上又混不吝道,却绝口不提扣工资的事儿。
“哎,你下次想吃羊了,你叫我,我给你做,你说你血水都不放干净,羊咯吱窝下面那两坨也不割,好东西都让你这么给糟蹋了!”楚城幕进屋里转了一圈,实在无法忍受屋里那股子膻味儿,只好又坐回到露台门口,无奈道。
“老板,这可是你说的!”苟东赐闻言大喜。
“我说的!”楚城幕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老板,晚上我们吃烤全羊吧!”苟东赐像变魔术似的,在楚城幕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从冰箱里拎出了一整只去头去尾的全羊。
“卧槽你大爷,狗东西,你特么往我冰箱里塞羊肉?我他妈那冰箱还能用吗?”楚城幕怒骂道。
“那我不管,你答应了的,你帮我做羊肉!”苟东赐把整扇羊,啪的一声扔到了楚城幕面前。
“那你去给我把冰箱洗了,我就给你做!”楚城幕突然感觉这哪特么是找了个保镖,分明是找了个爹。
“你说的啊!”苟东赐喜道。
“我说的!”楚城幕点了点头。
“对了,老板,这几天这个女的上你家院子门口转了好几次了!脸上还有伤,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好像伤得不轻的样子!”苟东赐迈腿正要走进客厅,临了又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几张图片,说道。
“我去查过了,好像就是一个小摊贩的闺女,在银行上班,家住中沙区幸福家园四栋八楼二号,喏,后面几张是她和她妈妈的照片!”
楚城幕拿起照片看了看,黎娜?怎么狼狈成这个样子了?照片里的黎娜眼圈黑了,嘴角破了,脸也肿了,脖子裸露在外的地方还有明显被人掐过以后的痕迹,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家住这里?
想到这里,楚城幕打开了关机了好几天的手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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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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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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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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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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