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前,身后,左右,除了人还是人,空气里弥漫着汗臭与浑浊,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已经有人在发出痛苦的呻吟,更有人在叫骂,还有人在哭泣。
右侧闸口的铁门终于被人挤垮,外面的人群带着兴奋而疯狂的神色一股脑的冲了进来,却恰好正面撞上了场地里因为散场而正在往外挤的人群,两股人流眼看就撞到了一起,最前面的十多个人眼里带着绝望,身不由己的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消失在了乌压压的人群里,也不知是被挤到了别的地方,还是被挤倒在地。
与此同时,其余三道闸门也先后被人流所挤垮,场外的人群疯了一般往里挤了进来。
如果现在有直升飞机从天空往下俯视,就会看见奥体中心外的大部队人马还在广场上没动地方,而人流的最前端已经一头扎进了体育场,场地内的大部分观众对几道闸口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茫然不知,一个劲的把更多的人挤向了闸口,几道深色制服形成的堤坝,正自不量力的试图把两道如同洪水一般的人流分开,更远处,身着迷彩服的武警正源源不断的加入到堤坝的队伍中去。
一切爆发的那么突然,一切都出现得那么莫名其妙,体育场外等候的人群,情绪不知为何就突然被点燃了。
楚城幕好不容易走到了舞台边上,沿着金属栏杆搭建的临时舞台绕了大半圈,才发现了入口,正要往上冲,结果被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操着一口粤语的保安给伸手拦住了。
楚城幕焦急的上前解释道,自己有两个朋友就在后台休息,他需要去见他们,并示意保安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如果发生踩踏事件,一旦外面的人流彻底冲了进来,他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个说粤语的保安明显是听懂了楚城幕所说的普通话,因为楚城幕示意他看向周边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急速了变化了一下,却依然神色傲慢的用粤语和楚城幕交流,拒绝说普通话,并且阻止了楚城幕想上去的举动,言语间颇有侮辱。
楚城幕等的着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上前一把抓住了保安的头发,猛的往下一扯,一个膝撞撞到保安脸上,保安应声倒地。
“草,都特么回归七年了,还不知道谁是你爹?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要挨打才知道听话,一帮反骨仔!真当老子听不懂你们那边的话?哈麻批!”楚城幕吐了一口口水,翻身冲上了舞台。
卧槽,怎么后台这么复杂?楚城幕几步冲上了舞台,一眼望去就傻眼了,到处都是用塑钢板隔出来的小房间,房间的过道上还铺满了粗大的线缆,线缆正因为大功率的用电而不停的散发着热量,整个后台,俨然一个大蒸笼一般。
楚城幕看了一眼后台稀疏的人群,大多是正在收拾设备的员工,看来外面的人潮已经影响到这里了,不过如果他们亲眼看见外面的情形,怕是没工夫再这么悠哉悠哉的收拾设备。
眼看后面那两组还没唱歌的歌手怕是没机会再上台了,华仔似乎也不在后台,除了一开始那个保安,楚城幕再没遇见有人拦路。
楚城幕一把拽住了一个身着蓝色制服的员工,问道:“请问,你知道刚才最后一对上台表演的歌手在哪么?我是他们的朋友!”
好在蓝色制服的员工是渝州本地人,倒是没有为难楚城幕,往后台左边更深处指了一下,道:“那边B01房间,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卸妆,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
“谢了!”
B01,B01,有了,楚城幕一把拽开了塑钢板做的大门,抬眼一看,李容和秋锦歌已经换上了常服,正坐在两根小板凳上,低声的说着什么,神色轻松,似乎全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三哥,你怎么来了?我还特意看了你的位置,没看见你啊,怎样,我刚才在台上帅不帅?你怎么了?身上这是血?”
李容听见门口的动静,看见满头大汗,头发凌乱的楚城幕,两步迎了上来,直到看到楚城幕衬衣上的小红点,才变了脸色。
找到两人,楚城幕松了口气,翻了个白眼道:
“没事,这是别人的鼻血,帅帅帅,你俩特么也坐得住,外面都快翻天了,赶紧收拾收拾跟我走!”
“去哪?不等着颁个奖啥的?”李容莫名其妙道。
秋锦歌倒是很听话的站了起来,她已经换回了平常穿的白色秋装,脸色带着几分害怕,全然看不出昨晚怒怼楚城幕时的嚣张样儿!听到李容这么问,顿时站住了脚,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楚城幕。
“卧槽,谁告诉你俩有什么颁奖仪式了?你俩这是来比赛了么?今晚的主角是华仔,你俩倒是自我感觉良好!赶紧跟我走!”
两人一听,似乎很有道理,忙跟着楚城幕走了出去,等到三人走到后台边上,再看向体育场时,三人全被惊得呆住了。
一开始整整齐齐被排成几十个方阵的塑料椅子,此时已经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方阵间的过道两旁正倒伏了不少人,正哎哟哎哟的叫个不停,更远的地方,四道黑色的人流眼看已经挤开了闸口的人群,直奔着舞台而来。
“走!”楚城幕拽了李容和秋锦歌一把,示意他俩跟上。
“去哪啊?三哥,到处都是人!”李容这倒霉孩子明显已经吓坏了,忙跟了过来,嘴里还止不住的碎碎念道。
“往高处走,只要不待在这个舞台就行,这帮人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全特么一窝蜂冲过来了,草,都特么啥事儿,李老二回头请我吃饭,我就说我不来吧,你还非要我来!”
楚城幕环顾了一下四周,往舞台背后正对着的看台方向看去,那个方向没有闸口,人流量也没有那么大,他原本打的主意是蹭一下华仔的免费车,他手里的红票,仲卿卿说是在中山路抢的,华仔的安保队伍里的傻逼不识货,难道渝州的警察还能不识货?哪知道去后台的时候,华仔早特么跑了,眼看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秋锦歌,你拽好我衣服,老二,你跟紧秋锦歌,咱仨不能走分开了,知道么?”楚城幕叮嘱了两句,眼看秋锦歌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拽住了自己的衣角,气了个半死,这倒霉女人,有这么害怕自己么?楚城幕反手拽住秋锦歌的手腕,一头扎进了人群里。
此时人流都还在往闸口的方向走,楚城幕他们三人无异于逆水行舟,往前走的同时,还不停的被人往边上挤去,眼看背后的四道人流就要挤过来了,楚城幕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对身旁人拳打脚踢,一边拽着秋锦歌努力的往前挪去。
“我日你妈哟,哪个哈麻皮在打老子!”
“脚,老子的脚!”
“拖鞋,我的拖鞋!”
“哪个在摸老子的屁股,莫挨老子!”
“糟了,这些瓜娃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快跑,快跑,快跑!”
原本安静向前蠕动的人群,终于注意到了远处气势汹汹涌过来的人流,一时间整个人群仿佛被放进了鲶鱼的沙丁鱼群一般,迅速的骚动了起来。
正在此时,楚城幕却感觉手上猛的一空,回头一看,秋锦歌不知道被谁给拽住了,一脸焦急的看向自己,眼看那抹白色的身影就要消失在了人潮之中!卧槽!
【作者题外话】:八千三百字理直气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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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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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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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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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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