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样能走了,宋母又叫住了他,把珠宝塞到了他怀里,语气不容置喙:“你买你的,这个是我送的,这是我作为婆婆送给未来儿媳妇的见面礼!”
“别一天天想着储俏……”宋母嘟嚷着,如果不是担心他反应过大,比这更严厉的话都说出来了。
宋易深拿着沉甸甸的盒子眼底掠过一丝幽深,“好,我会把您的话告诉霜霜的……”
他平时似乎从未喊过她霜霜,现在说出口僵硬,听着也官方客气。
意料之中,段寒霜没有收。
“我先保管着,等离了再还你。”段寒霜把珠宝好好的放进保险柜里。
“这个也要不了多少钱,送你了。”宋易深说的轻飘飘的。
谁不知道宋家最是容易出现在媒体面前,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精致的?
浑身上下不是品牌方巴结着要穿,穿戴的珠宝更是价格不菲。
随随便便一套都是能让普通人过一辈子也还是富裕的。
段寒霜瞥了他一眼,靠在保险柜上若有所思:“如果没多少钱,你母亲也不会送给我吧?”
“看着宋家……”段寒霜环视了一周,语气不冷不淡:“夫人随随便便出手都是八位数起步吧?”
宋易深沉默的勾了勾唇角,不可置否。
段寒霜继续说:“除了协议里定的,我可不想欠你一分一毫,我段寒霜也绝不会拿别人一分一毫。”
“OK,”宋易深也不勉强,“知道段医生有骨气,我不勉强你收。”
他缓缓掀掀眼眸,狭长的眼眸里闪动着不明的恍惚,“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洗澡了。”
淋浴的声音响了没多久就停了,宋易深只裹着一件浴袍出来,额前的发梢还滴着水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滑。
摘掉了眼镜的他,眉眼间多了一分朦胧的失焦感,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原本的俊脸。
“你去洗吧。”
他捞起毛巾在头上胡乱的擦了两把,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打开他的电脑,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来回敲击。
段寒霜淡声回应,拿上睡衣走了进去,没一会儿,响起了淋雨声。
与此同时,宋易深的手停在了键盘上。
他现在觉得两人的关系很平淡,如果不是必要时候,就比如刚才,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就像生活了很久的夫妻一样。
从一开始,他就因为跟褚俏像才留着她的,并不是因为她是谁。
之前宋母的一番话在他心里掀起了一丝涟漪,带着这种心情跟她再相处,说出口的话都犹豫再三的斟酌。
半晌她才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吹好了头发,小脸白里透粉,看着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宋易深循声看去,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她穿的是传统的上下两件式睡衣,也看得出来她是刻意避嫌。
两人在一起睡是宋母要求,谁都不愿意睡地上,不过好在床上能井水不犯河水。
段寒霜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擦完了水乳等护肤品后,朝床上去:“我先睡了。”
宋易深淡淡点头:“嗯。”
平平无奇的对话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短短几天,他就已经习惯跟这个女人同床共枕了,谈话还如此熟稔。
心上突然萌发了很多水草一般的东西,丝丝缕缕的,扰乱了思绪。
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他才关掉电脑,悄悄走到她旁边帮她关掉了床头的灯。
走到柜子前抱了一床被子,朝沙发走去,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两人似乎从第一天遇见开始,从那天的第一晚,就一直是同床共枕。
周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
窗帘紧闭着,昏暗的看不清房间内的摆设。
与此同时,床上的人眼皮眨了眨,没说什么。
一夜好眠。
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宋易深的身影,沙发上也收拾的好好的。
对于昨晚的事情她有些疑惑,但是这种事情她又不好主动问,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段寒霜多看了他两眼。
宋母给段寒霜夹菜,热情的问:“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啊?”
“我已经上了年纪了不适合那样的款式了,还是你们年轻人戴着好看!”
段寒霜:“我很喜欢,谢谢阿姨。”
“改口改口!”宋母着急的催促:“一定记着,你是我们宋家的媳妇儿,以后叫我,一定是得叫妈!”
宋易深眼底闪过一抹恍惚,看到了段寒霜隐藏住的尴尬,打圆场道:“母亲,没见过你这么着急的,现在我们订婚还没到日子呢!你难不成还怕到不了那一天啊?”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宋母嗔怪:“你都多大了还不找个媳妇,这次好不容易结婚了,我不得稀罕着点!”
“知道了妈。”
一声低沉空灵的嗓音缓缓响起,旁边的宋易深脊背略微僵直了些,目光很机械的看向了段寒霜。
宋母已经是笑的合不拢嘴了,“这才对啊!以后都这样叫!”
段寒霜抿唇淡淡一笑,“只要妈妈高兴,我天天叫。”
她亲昵的往宋母这边靠了靠,但是看向宋易深的视线里就多了几分漠然和清冷。
这眼神似乎在告诫他不要入戏太深,昨晚宋母的话也是建立在她不知道协议的事情。
宋易深有那么一刹那,就把她当成段寒霜来对待了。
不对,自己爱的一直都是褚俏,这辈子除了她不会再爱上别人。
宋易深低下头吃饭,脑海中努力的去回想曾经跟褚俏在一起的时光。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对面正在说笑着的两人。
一齐把视线抛过来,宋母皱了皱眉头:“吃饭就吃饭,你着什么急啊?”
她拉着段寒霜一起嘲笑他,“你看,这么大个人了,连筷子都拿不稳!”
宋易深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弯腰下去捡起筷子。
漠然的眼神中如同突然炸裂开来般,流露出一抹难以置信,仿佛是什么事情颠覆了他坚信的认知一般。
“手滑了。”面对宋母的嘲笑,他低声的回应了一句,掩盖住了眼底的不自然。
脑海中闪现的画面,全是他跟段寒霜的。
是段寒霜不顾挡在他面前保护自己,是她带他去看医生时,认真的听医嘱,是在宋殷面前,朝自己愤怒的瞪眼……
这种种都是段寒霜的,不是褚俏……
难道真的会像宋母说的那样,自己把褚俏忘了?
宋易深心思飘忽不定,也全然没了吃下去的冲动。
随即起身淡声道:“妈我吃饱了,我还有事要去公司一趟,先走了。”
“等等!”
宋母用着说教的语气,斥责他:“要走了你也不跟自己老婆亲一下?”琇書蛧
段寒霜:……
宋易深的脊背略微僵直,缓缓转身,有些犹豫。
如果换成之前他还能肆无忌惮,但是现在心里已经乱成了狂风席卷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脚下如千斤重,迟迟没有动作。
段寒霜今天没有戴隐形眼睛,错把宋易深的表情想象成等她主动。
于是在宋易深还没做出任何举动时,自己起身过去搂住了他的脖颈,垫脚,亲昵在他脸上亲了口:“早点回来!”
声音软糯甜腻,背对着宋母看不到表情。
宋易深却把她眼底的神情看的很明白,没有一丝暧昧,全是工作中的认真和疏离。
这也让他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她都没有陷入这场爱情的协议里,自己又怎么能那么糊涂?
于是反客为主的搂住了她的腰,微微收力往下压,将她更紧的搂住,看着宋母一脸八卦的表情,在段寒霜耳边亲了亲。
引得她浑身轻轻的颤栗了下,手也在暗中的推搡。
随后警告声就响起:“可以了!”
宋易深也没有得寸进尺,适可而止的松开了她。
朝宋母微微一笑:“我先走了。”
宋母看着两人这么相爱,笑的合不拢嘴。
在宋易深走了之后,宋母也相继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没有啊怎么了?”
宋母抿了抿唇若有所思,“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所以很了解他,就刚才吃饭,他看你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段寒霜:“没有啊,可能是他工作太累了吧。”
“不不不,”宋母念叨着:“他连今天最爱的糖醋鱼都没吃,心里一定有事。”
段寒霜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难住她了。
“那晚上我问问他怎么了。”
宋母凑过去,“但是也别光顾着谈事,记得把正事往日程上提一提。”
段寒霜眉头还没放松,就听宋母说道:“赶紧给我生个孙儿!是男是女都好!”
段寒霜:“这件事等他回来再说吧,我一个人说也不算事。”
她把锅推到他身上,应付了两句才结束这个话题。
饭后段寒霜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那头响了一阵子才接通:
“明月现在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开口的嗓音沙哑的不像样,“一如既往。”
短短的几个字,段寒霜似乎听到了暗藏里面的悲伤和无奈,还有对爱人深切的缱绻。
段寒霜到嘴边的话也有些哽咽,努力发出声:“希望你能照顾好明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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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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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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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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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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