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自己和他都彻底疯了。
段寒霜气的手都在发抖,咬着牙快步冲过去——
猛地拨开了他的刀,掉在地上发出响声。
“你疯了!”颤抖的声音充斥着愤怒,怒目圆睁:“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我的同情?!”
薄允修一双狭眸愈发的深邃,握住她的手腕,“你不是说要一起死吗?我在成全我们啊,这样不就是你想要的,我们一起死不好吗?”
他步步逼近,段寒霜不停后退,直到腿抵在沙发扶手,退无可退,腰身被他紧紧搂住,不得不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墨瞳深不可测,如同万米深海下隐藏的神秘漩涡,一旦踏足禁地,就会陷入万丈深渊,永不脱身。
薄允修就像是沼泽,段寒霜已经陷在里面挣扎了许久,每当她以为就要上岸了,脚下的泥泞又会像魑魅魍魉般精怪的触手把她摔拽下去,陷入更深的境地。
她拼了命的挣扎只为呼吸到新鲜空气,脚下的虚空又会让她陷入沼泽,她再次费力挣扎。
反复如此。
有些话她可以说,但不代表真的希望薄允修照做。
她迟疑了,眼神凝滞的更加幽暗,一时之间没有快速做出回答。
“你说啊?”薄允修逼问:“你在害怕,你不想我死,你心里分明就是还有我,还忘不掉我!”
凌厉沉重的话语像是咒语般,一个接一个的钻入她耳中,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还有一颗快要碎的拼不起来的心。
段寒霜尝试捂住耳朵,不想要接触外界的一切。
她想逃避。
薄允修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有意逼她看清自己鲜血淋漓的内心。
“你看不得我受伤,”薄允修说的信誓旦旦:“因为……你还爱着我,这么多年你一样没走出来,你在介意我的背景,你爱我这个人。”
他的话字字珠玑,都讲在了段寒霜的心尖上,哪怕耳朵被捂住,还是能听见。
她要疯了。
她快崩溃了!
“薄允修!你别说了!”段寒霜撕扯着嗓子喊:“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们不可能!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烦我!”
她受不了了,明知道这些话对他早就不起作用了,但她现在能说出来的没其他了。
哪怕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薄允修闻言冷笑一声,勾着唇,眼神带着丝丝邪恶:“我就是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明天你不是想要去送人吗?”
段寒霜微愣,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下一秒果不其然——
“我偏不让你去。”
薄允修笑的一脸邪肆,把死皮赖脸几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拽着她的手往外拖。
是拖。
“疯子!快放手!放手啊!”
段寒霜死命抵着他的手不让他走,弯着腰把重心放在下盘,用力的挣扎。
“你要把我带去哪?你弄疼我了快放手!薄允修你听见没有!”
他置若罔闻,硬生生拖到外面塞进了电梯。
“啪!”
薄允修没防备,脸被扇偏到一边去。
半张脸都是麻麻的,她这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薄允修用舌尖抵了抵脸腮,瞥向她,掐着她的腰抵在电梯间,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无限放大,电梯还在持续运行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哪层楼有人进来。
薄允修大力的恨不得想要把她嵌入身体里,紧的她快要呼吸不畅,嘴边溢出的声音变了味,有些暧昧不清。
不断的刺激着人的感官,段寒霜一整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叮——”
电梯门开了,一位中年妇女拎着菜篮子,看到这一幕脸色陡然变了,刚想要踏进去的脚步也顿在原地。
因为薄允修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的作恶,引来了妇女嗤之以鼻的嫌弃,赶紧转身去了对面的电梯。
那速度好像多看一眼都会长针眼一样。
段寒霜无地自容的把脸埋到了他怀里,好在薄允修身高占优势,所以并没有看到段寒霜的脸,顶多就是认为小年轻耐不住性子。
薄允修松开她,很恶劣的笑道:“服不服?”
段寒霜刚想用手去推他胸膛,瞥见他胸口的伤顿在空中的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着急的皱皱眉头,拨开了他的双手,可是薄允修双臂就像铜墙铁壁般丝毫不动。
段寒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路驶去,段寒霜迟疑的问:“你去医院?”
薄允修沉默不语继续行驶着,在某小区前停乐下来。
段寒霜不解,只能安静的跟在他后头。
直到她走近门,看到墙壁上挂着他们的合照,泛黄的日记本,还有便签等等……
回忆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猛烈的涌入脑海,一祯祯的画面像录像带一样有序播放着。
房子的布局和装饰摆设,都是他们曾经约定的样子,曾几何时,他们在未来的蓝图里有这间房子。
这是属于段寒霜和薄允修的小家,没有很大但处处都有他们的合照,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爱意。
今非昔比,看到这些的段寒霜除了哑然,心里头也别无其他想法了。
段寒霜冷冷的收回视线,抬眸看着他:“所以呢?带我看这些有什么意义?”
“从今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
段寒霜脊背猛地僵直,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反对:“你说什么?”
“你又想囚禁我?!”
段寒霜心梗,“你想我死就直说!行不行!”
如果非得死才能结束,她情愿一试。
“你就在这给我好好待着,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结婚我们再出去举行婚礼。”
这分明就是逼迫,又是逼迫。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人就被拽着丢在了主卧:
“这扇门只能从外面锁,里面的人打不开,”薄允修看着门介绍道:“我当初装成这样也是考虑到不给你生闷气把自己关在房间的机会。”
“现在倒是成了好用处。”
他把房间里的钥匙都收走了,当着段寒霜的面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天色尽黑,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从客厅透过来的暗光。
他逆光而战,昏暗的光剪出他的轮廓,神情在昏暗的环境中增添了一丝肃冷。
很快她就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把自己锁在房间,只为了不让她去见宋殷。
小心眼到了这种地步。
段寒霜说出的话犹如承诺,她也不想在宋殷眼里成为哪个不守时的人。
段寒霜思索了一番,想到手机也不在自己身上,就打着商量的语气说道:“你把我手机借我用一下行不行?我给他打电话说明天去不了了,这样总行吧?”m.χIùmЬ.CǒM
薄允修没有说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行动已经做出了答案。
段寒霜颓废的跌坐在地上,紧紧的握住了手,心里早已成了一团乱麻。
她缩在床尾,双手插进发丝间,低垂着眉目,片刻后安静的环境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
厉靳得身体逐渐恢复,也拾起了公司事物。
他坐在沙发上,戴着金丝边眼镜,修长的手指双手拢着缓慢的摩挲,盯着屏幕一副若有所思。
奚明月坐在对面低头审批着送过来的文件,两人神情皆是一脸认真,坐在一旁的贝贝挺直了背,坐姿端正的写字,认真的小脸上一丝不苟,一家子气氛格外的融洽。
谁也没有打扰到谁,偶尔有翻纸张的声音,敲击键盘的声音,还有笔尖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直到他看到了一则新闻,仔细的浏览了一遍,把眼镜摘掉捏了捏山根,往后靠在了沙发上。
这轻柔的举动也引起乐奚明月的注意,打破这份宁静,柔声安慰:“累了就休息休息。”
厉靳微愣,抬抬眼眸,伸手向她招了招。
奚明月放下笔,两步就迈到了他的身边,躺在了他怀里,手放在了他的腿上,“我给你按摩按摩解解乏。”
厉靳没放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像只把自己极力掩饰成小白兔的狐狸。
他握住她的小手,语气有些无奈:“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奚明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欧洲。
她把这里当成家,一时之间没转换过来。
“那你就回去呗……”奚明月语气闷闷的:“我知道你忙,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我跟贝贝担心……”
厉靳有些哭笑不得:“你跟我一起去。”
要是换做之前她肯定跟过去,但是现在情况不尽相同。
她嘟着嘴摇了摇头,“我现在还得照看盛拓,我不能撂挑子让二爷爷处理。”
“明家那边还有哥哥,爷爷就剩我一个孙女了。”
厉靳懂她得心思,也没过多劝阻,揉了揉她的脑袋,勾唇道:“好吧,我把暗卫留在这里,有任何情况我都能知道。”
“我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国内的治安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厉靳挤眉弄眼的,对这话持保留意见。
曾几何时,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绑架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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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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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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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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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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