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明月盯着那幅画,摩挲着手上的婚戒,漫不经心的叹气:“不要,我什么都不想干。”
她很惆怅,见了真的奚明月以后她快要自闭了。
“你说现在该叫我什么?叫奚明月?还是明楚幼?还是司徒谨?”
真是烦死了,好端端的弄这么多名字干什么?就算她没有失去记忆,听着这么多名字,都应不过来了!
“哎呀好烦啊,怎么办?”厉靳突然学着她发牢骚时的语气,唉声叹气的说:“我不想见人了,好烦啊怎么办呀?”
奚明月脸色黑下来,阴云密布,咬牙切齿的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不要学我说话!”
厉靳推推眼镜,漫不经心的走到她面前,“这本书很适合你。”
奚明月瞥了一眼满是法文,彻底摆烂,“你就是扣我工资我也看不进去。”
厉靳失笑,坐在她旁边,半靠在沙发上垂眸看着书,又学着她的语气来了一遍:“那该怎么办呢?”
“不要学我说话。”
“好烦啊,怎么办啊厉靳,爷爷会不会很伤心啊,哎呀——”
“哎呀你不要再说了,”奚明月坐起来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阴森森的说:“不要学我说话,再说头给你打歪!”
厉靳弯起了眼角,微微点头。
奚明月迟疑的松开他,再次警告:“不许再学我!”
两人相距很近,快要碰到彼此的鼻尖,厉靳微微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好,不学。”
“你的担心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他突然沉声说道。
“我知道厉太太是个容易感伤的人,但事实就是,你想这些,只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
奚明月低声道:“那如果换成你,你难道什么都不烦吗?”
“我为什么要烦恼呢?有什么事情去解决就好了,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更好的办法我还没找到。”
奚明月:“心理的原因怎么解决呢?”
他眸光落在她面上,深邃如同万年古潭,波而不动,似乎凝结着千年的琥珀,凝结了每一分爱意。
“心病心药医。”
奚明月哑然,刚想翻白眼,他带着淡淡的檀木香味倾身俯下,把奚明月禁锢在一方沙发角落,呼吸相闻,连瞳仁中的倒影都那么清晰。
又听他低沉沉的嗓音格外磁性,低缓的在她颈间喷洒着湿气,“我毛遂自荐,做你的心药。”
温热的呼吸像是调皮的小狐狸,胡乱的在她心头到处窜。
极近的距离,他缓缓靠近,奚明月自然而然的圈住他的脖颈,迎了上去。
——
她很少真的跟厉靳闹什么矛盾,除了小泡芙那次几乎没有。
也正是那次,厉靳跟她有了一个分歧,二胎。
奚明月不敢逼他,又不敢说重话,生怕他一个念头去医院做结扎。
然而每次想耍小聪明都被识破,但除了这件事,他们还算愉快度过。
直到日暮西垂。
“想好明天想要去哪了吗?”厉靳坐在床上,翻阅着他手里的书,镜片下的狭眸是餍足后的平静淡然,潋滟着十分隐晦的暗光。
“没有。”奚明月懒散的回答,眼皮都要抬不起来。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向往宅在家里。”
她可是之前平均每周都要跟那帮设计师朋友们出去搓一顿的,现在因为乱七八糟的亲缘关系,她的头都大了。
厉靳挽唇,“那薄聿北的设计稿怎么办呢?”
“这不是已经ok了嘛,其他事情我不需要跟进了,我觉得他的眼光肯定不会比我差。”
“这可不一定,”厉靳俯下身来摸摸她的发丝,“明天跟贝贝一起去看看成衣间吧,薄聿北在华国找了设计师,正在按照你cad的图纸一比一打版制成衣。”
奚明月微微一愣,“为什么会在国内?”xiumb.com
“薄允修在华国,薄聿北过几天也会到。”
“为了看着薄允修,不让他乱来?”
厉靳将视线从书本移到她脸上,“你认为薄允修是个乱来的人?”
“他难道不像嘛?”
他转念一想,奚明月看到的他,印象还真是不怎么好。
“他是时尚缪斯执行总裁,是个很优秀的上司。”
奚明月不以为然,“谁说他业务能力了,能力不代表人品,就感情而言,他就很不尊重霜霜。”
厉靳没有回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最后应奚明月要求,她会恢复上班。
翌日。
两人都醒的特别早,下楼时贝贝已经在早读了,他没有送去幼稚园,功课也不比任何小朋友要逊色。
厉靳请的家教,即使他再不情愿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反抗,只不过有的时候会很调皮的捉弄家教老师。
“今天跟妈妈出门,带你去玩好不好?”
他将视线从书本移到她脸上,眨巴眨巴眼睛问道:“玩什么呀?”
“宝贝想玩什么都行!”
贝贝认真的思索了下,眼底一亮,“我想学射击!”
“不行。”厉靳首先打断,然后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来自奚明月的压迫感,补充道:“起码现在不行,等你再长大一点。”
贝贝身体弱。
“爸爸说的也对,”奚明月安慰的揉揉他的头,“那么现在就跟妈妈去看看别人怎么做衣服的,带你涨涨见识!”
他无视厉靳,朝奚明月点头:“嗯嗯好!妈妈说的我都听!”
“爸爸说的也没错,万一我们宝贝身体不好了,爸爸妈妈都得担心宝贝的呀!”
“可是贝贝的身体很好啊,顾叔叔都说没问题!”
“顾叔叔是这样说的吗?小朋友不应该撒谎。”厉靳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
“那也差不多!”反正射箭他就是很想学。
“我们是聪明孩子,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再长大点就去学。”
长大,贝贝有些烦恼,这要等多久才能长大啊。
不过今天不用上课,也就没那么枯燥无味了,不上课的活动他都接受!
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见一件衣服从一块块整洁的布,被规矩的画好线条,裁剪出来,在缝纫机上按部就班的缝制,安装钉钮拉链等装饰,变成一件仿佛刚从市面上服装店里拿来的展品。
奚明月时不时检查衣服的走线和针脚,以及版型等问题。
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一旁的厉靳则是垂眸看着,贝贝趴在缝纫机安全部位也是一脸认真。
只不过厉靳看的对象是奚明月,自上而下,一双略窄的狭眸藏匿着温柔,眼底深邃如万米深海,但却毫不掩饰他的爱意。
站在不远处的司执悄悄拿出手机,对着一家三口拍了一张。
这已经是保存的第几张了,上一次的夜景配着他们,仿佛万物都失色,两人只沉溺在彼此的眼睛里,仿佛世界只剩彼此。
雪中漫步,好不浪漫。
司执偷笑,独自欣赏了一会进入工作状态。
这一路奔波无疑是他见证的最多,作为旁观者来说,他是最能直白的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情感变化。
他要说自家主子是温柔的代名词,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持反对意见。
还要加个前提,是有关奚明月的前提。
厉靳牵起她的手揣在自己大衣口袋里,说出口的话偏带了丝凉意,“怕你感冒。”
贝贝:“我也要!”
他身子骨最弱,不应该帮他捂手吗?
厉靳斜睨了他一眼,“你戴的有手套,大男子汉怎么可以让别人捂手,不应该你快快长大帮妈妈捂手吗?”
贝贝愣了愣,在脑海中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剧情,居然觉得老男人说的不无道理啊!
他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那……贝贝还是不捂手了……”
他要快快长大,给妈妈捂手,下次就轮不到老板跟他抢妈妈了!
一旁看戏的奚明月,“你这是在变相欺骗——不对,是直接欺骗。”
厉靳不以为然,“贝贝,你觉得呢?”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爸爸是对的,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只好抿着唇不发表意见。
反正他的意见也从来没有被在意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服气。
“宝贝,你看清楚了吗?”奚明月过去拉起他的小手,指着缝纫机说道:“今天都看明白些什么了呢?”
他摇摇头,过几秒钟又摇摇头。
“你要是有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可以问妈妈,或许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贝贝小眉头皱了皱,诚恳的说道:“暂时还没想到。”
在回去的路上,贝贝突然问:“妈妈,三个苹果怎么分给五个小朋友?”
“这就是你想到现在的问题?”
“差不多,”贝贝眨巴着人畜无害的小脸,“妈妈知道吗?”
奚明月:“榨成汁。”
“那十九除以三等于几?”
奚明月眉头忍不住皱起,“你现在都要学乘除算法了?”
她怎么记得小学一年级好像还没学乘除?现在贝贝还没上幼稚园大班,着什么急啊。
抬头征询的看向厉靳,结果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得胡闹。”
贝贝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眼含笑意的问道:“妈妈不会是不知道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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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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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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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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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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