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萱一直呆在府中没出门。
京城天寒,大雪接连下了几日,天气方才好了一些。
天晴那日,苏萱被苏卿拉去花厅凑牌局。
打到下午时,苏威回来了。还没进门,便气愤的大声喊:“夫人,你听说了吗?明月楼那里有麻将了,我跟你说,他们定然是从咱们幺幺这里偷去的,靠着咱们幺幺的本事赚钱,当真是可恶的很!”
闻言,苏萱心下猛地一咯噔,条件反射的踢了踢苏卿的脚。
【三哥,快想想办法啊!当初,你也是拿了钱的!】
苏萱急切地冲他使眼色。
苏卿慢条斯理地看了她一眼,【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知不知道?】
【爹都知道了,我能不急嘛!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苏萱欲哭无泪。xiumb.com
苏威一边喊着太过分,一边掀开帘子进了屋。
一进屋,就瞧见麻将四人组,正齐齐望着他。
苏威话一顿,问:“都在呢?”
“是的,爹,都在呢。”苏卿答话。
月夫人礼貌微笑。
“爹上朝辛苦了,快喝杯茶。”苏萱立刻化身暖心小棉袄,亲自斟了一杯热茶送过去。
这一举动,可把苏威感动的不行,就差抱着自家小棉袄亲两口了。
“真不愧是爹的好幺幺,爹就知道,没白疼你!”
卜君荔忍不住催促:“幺幺,快回来,等着你摸牌呢。”
“哎,来了。”苏萱花蝴蝶一般飞回来,快速地摸牌打牌。
但,只是一杯茶,并不能堵住苏威的嘴。
他脱了大氅后,便端着茶盏过来,搬了个凳子在卜君荔身旁坐下,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明月楼推出的麻将业务是多么的受欢迎。
又说,在麻将业务的加持下,明月楼的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
苏萱小心翼翼的跟苏卿对视了一眼,没敢吭声。
“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想说啥?”
卜君荔听他念叨,只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便拧着眉头问了一句。
苏威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就是好奇,他们怎么知道麻将的。”
卜君荔没吭声,只目光直直地望向了苏卿。
苏威继续道:“夫人啊,你是不知道,明月楼靠着麻将赚了多少钱,别说我,此事,如今可是连皇上都惊动了。”
苏萱听见这话,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三哥,皇上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在桌下疯狂踢苏卿的脚。
苏卿不为所动,继续没事儿的似的摸牌打牌。
【一个麻将而已。】
苏卿瞥了她一眼,【你慌什么,这又不犯法,再者,纵然皇上知道是你我,那又如何?总不能拿这个来责罚咱们。】
【再者,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爹和大哥还在呢,再不济,也有三哥我,你怕什么?】
【把心收回到肚子里去。】
【不行,我怕。】苏萱用眼神示意他。
苏卿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打出一张红中。
卜君荔一心两用,除了打牌,就是盯着苏卿。
苏威很快察觉到麻将桌上怪异的气氛,目光在苏卿、苏萱和卜君荔之间打转。
半晌,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是欲言又止。
而后,求助地望向月夫人。
月夫人则轻轻摇头。
很快,苏卿糊了牌。
他将麻将推倒后,笑看着卜君荔问:“娘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从我脸上看出花来?”
卜君荔收了手,靠坐在椅子上。
“明月楼的麻将……”
“没错,是我。”
不等卜君荔问完,苏卿便麻溜地认了。
苏萱怔住。
苏威也愣了。
卜君荔大概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皱眉好一会儿方才道:“为何?”
苏卿靠在桌子上,单手撑着脸,笑盈盈地道:“不说娘教我的么?有好事,要分享。”
“麻将这么有意思的事儿,若是从咱们家流传出去,不大合适。若是从明月楼流传出去,那就合情合理了。”
“再者,好东西,若只有咱们一家有,迟早遭人忌讳。而现在,大家都可以有,那就没事了,娘说是不是?”
苏萱紧张的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住了,就连脊背都开始丝丝拉拉地疼起来。
当初卜君荔那一鞭子的威力,她可是到现在都记得呢。
眼瞅着卜君荔眉头紧蹙,神色严肃,看着苏卿不说话。苏萱手心开始冒冷汗。
屋内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在这种快要凝固的气氛里,苏萱很快丢盔卸甲。
“那个,娘……”
她刚开口,就被人踢了一脚,哦不!准确的说,是两脚!
而且,分别来自两个人!
“凑什么热闹?!”
苏卿和卜君荔同时开口。
苏萱愣怔,苏萱懵逼,苏萱眨了眨眼,迷茫的半晌没说话。
而卜君荔,抬眸嗔了苏卿一眼,说了句“下不为例”后,便拍了拍手,站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月娘,走,咱们去看看厨房的点心好了没。”
月夫人应声,起身跟着出去了。
侍女掀开帘子,两人前后出了门,只留下咪笑着眼睛的苏卿,和茫然不解的苏威、苏萱。
半晌,苏萱扯了扯苏威的衣裳,“爹,这是什么情况啊?”
苏老爹同样茫然:“我哪儿知道啊……”
苏卿将桌上的麻将笼到一处打乱,慢悠悠地道:“这是不计较的情况。”
“啊?”苏萱还没想明白,茫然的回头看苏卿。
苏卿笑看着她,“娘觉得,我说的对。”
“……”
苏萱再一次愣住。
很快,苏威凑过来,问:“你们俩刚刚咋回事啊?来回在桌子下踢脚干啥?”
“……”尴尬,尴尬是今晚的月光。
原以为做的静悄悄的事儿,骤然发现,大家都知道。
苏萱恨不能用脚抠出一栋城堡。
但面对苏老爹真切的,带着浓浓求知欲的眼神,还是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爹,我说这是传说中的摩斯密码,你信吗?”
苏老爹,……
苏卿,……
-
这一年的京城,似乎格外的多雪。
陆陆续续的下了足足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里,苏萱抱着苏瑾的胳膊吃了半个多月的饭。
她心想,若按照那句“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的诗词算的话,她跟苏瑾,大概已经共了千年的白头了。
这么一想,她心情好的不像话,每天都能多吃两碗饭。
于是,小脸明显圆润,整个人的气色,也明显好了许多。
为此,她没少被苏卿挪瑜,但每一次,苏萱都理直气壮的反驳说,她这是“幸福肥”。
而后,又愤愤不平的跟苏卿讲了“幸福肥”和“悲伤瘦”的理论。
讲的苏威、苏武深以为然,然后,父子俩共同镇压了苏卿这个不认同此理论的反贼。
对此,苏萱甚是满意,回去后,连夜给这父子俩做了保暖护膝。
至于明月楼那件事,卜君荔没有再提,苏瑾吃饭时,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但并未多说。
不过,好奇的苏萱还是派人出去打听了一番,再得知明月楼靠着这个持续性爆火,即便是大雪天也是客满为患时,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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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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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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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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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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