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抬起头望向苏萱,眸子里的失望和惊诧,肉眼可见。
苏萱俏皮的眨了下眼,单手托着脸道:“还能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我是个坏人啦。”
柳莺莺面露疑惑。
苏萱继续道:“若有人问我,我肯定告诉他们,坏事是咱们俩一起坐下的,毕竟,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不是?”
“再说了,咱们朋友一场,虽未必能同甘,但一定得共苦。”苏萱煞有介事的拍了拍柳莺莺的肩膀。
“苏萱!”
柳莺莺气的骂出声,随手抄起一旁的靠枕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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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热忱的人,对什么都热忱。
拥有真心的人,对什么都真心。
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
在柳莺莺身上,苏萱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她羡艳又同情,欢喜又悲伤。
她清楚的记得,书里的柳莺莺,因为爱上了男主,害了自己,害了柳家。
那时候,书粉只评价说,她愚蠢恶毒,自作自受。
她那时,对这个恶毒女配并未有太多想法,所有心思都在心疼温知意。
如今,真的置身其中,她只看到了一个满怀热忱,又心思单纯的少女,不大聪明,又容易交付真心。
她单纯到愚蠢。
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么想着的时候,苏萱扭过头,便瞧见闭着眼睛跪坐在一旁,双手合十,虔诚祷告的少女。
她抿了抿唇,无声的长叹一口气,这才仰头去望大殿上的神明。ωωω.χΙυΜЬ.Cǒm
从前她是书外人,总是轻而易举的断定书中人。
可如今,她是书中人,反倒是不敢妄论了。
这世间,是非曲直,黑白对错,怎是一个好坏说的清楚呢?
这么想着,苏萱闭上眼,默默在心里祈祷。
她纠结又犹豫,因为书里的一切,都是设定好的。
她不知,她是否真的能够改变自己和旁人的结局。
她怕不努力尝试会后悔,更怕会有不知名的力量来把一切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若是那样,她又该如何是好呢?
佛音靡靡,檀香阵阵。
在佛像下,在寂静中。
有人以生命为赌注,许下最为虔诚的心愿。
-
自平阳郡主出现后,苏卿再不来寻苏萱,反倒是跟温知意厮混在一处。
当然,说厮混也不太准确。
主要是苏卿带着温知意钓鱼,温知意带着苏卿下棋。
论钓鱼,苏卿是老手,奈何,钓不过耐性极好的温知意。
论下棋,苏卿这个臭棋篓子,更不是温知意的对手。
可偏偏,苏卿不知道是哪儿根筋答错了,一天天的就缠着温知意。导致苏萱想找机会跟温知意培养下感情都不行。
当然,这其中也有柳莺莺的功劳。
因为这厮自打来了普度寺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苏萱身旁,属于打都打不走的类型。
别说温知意了,就连赫连佑霖想找机会跟苏萱培养一下感情都不容易。
托这两人的福,苏萱连跟男神喝杯茶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天,苏萱掰着手指算了算,眼瞅着就要到了回京的日子,心下焦急又上火,当下拖着柳莺莺这个小尾巴寻温知意去了。
绕过一片莲花池,远远地,苏萱就瞧见坐在湖边钓鱼的苏卿和温知意,她莫名心虚,忙往一旁的假山后藏了藏。
“怎么回事?”她问领路的妙一,“往日里他们不都是出去钓鱼吗?今日里怎么在寺庙里钓鱼了?还有,那湖里有鱼吗?”
“有的有的。”妙一连声作答,“方丈每年都会让人放一些小鱼苗进去。”
“哦……”
柳莺莺吧唧了下嘴,问:“那湖里的鱼能吃吗?”
妙一被问的一愣,须臾,神色复杂道:“能吃是能吃,但……庙里是不能杀生的。”
“哦……”
柳莺莺颓丧的垮了小脸。
苏萱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傻孩子,谁让你来得晚呢?早来几天,还能赶上她的烧烤,啧啧,可惜了。
“妙一……”
远远地,有人唤妙一,三人齐刷刷回头,便瞧见一个小和尚正冲这边招手。
妙一忙拍了下脑袋,对苏萱说道:“哎呀,光顾着给小师叔带路了,竟是把正事儿给忘了!”
“什么……”
“小师叔,我先走了啊……”
不等苏萱发问,妙一便摆了摆手,快步朝同伴跑去。
苏萱的尔康手,石化在半空中,未出口的那句“别走”也卡在喉咙里。
一旁的柳莺莺许是从她的神情里读懂了什么,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道:“没事,你还有我。”
苏萱,“呵呵……”
还不如没有。
虽说一个臭皮匠比不上一个小和尚,但眼下这局面,苏萱也只能将就着用。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等下,你就这么做。”
“嗯!”柳莺莺一脸严肃的点头,那神情,好似将要上阵杀敌的女将军。
苏萱心下仍旧不大放心,于是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儿。
柳莺莺不耐烦的摆手,“哎呀,我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这么点儿小事儿还能办不好?”
苏萱神色复杂,心说,你可能还真办不好。
但,她当下正是用人之际,于是乎,便昧着良心拍了拍柳莺莺的肩膀,“柳莺莺,我以往就很看好你,这么点儿小事儿,我相信,你肯定能办得很好的。”
“那是当然!”
柳莺莺得意的一甩头发,然后扭着她的杨柳腰,走了。
苏萱趴在假山处,心惊胆战地瞧着。
然后便瞧见柳莺莺一步三扭的到了那两人身后,而后做作地一甩帕子,“哎呦”一声,跌倒在地。
这演技……
还真是,稀巴烂啊!
苏萱捂着眼,不忍再看。
奈何事关己身,又不得不看。
于是,她无奈地眯开一条眼睛缝,就瞧见趴在苏卿后背上的柳莺莺,正无比嘚瑟地冲她挤眉弄眼。
苏萱长长松了口气。
并默默给她梳了个大拇指。
虽说演技细碎,好歹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吧。
回头,也不是不可以奖励她一顿烤鱼的。
苏萱如是想着。
然后耳边就落下一道声音。
“看什么呢?”
“看我男神呢!”
“好看吗?”
“当然!”
“好看为何不过去看?”
“正要过去呢!”
“哦……”那人拉长了尾音,隐约间还带着几分笑意。
苏萱脸上的笑容骤然一僵,转身就看见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的赫连佑霖。
“你……”
“我??”赫连佑霖原本正眯着眼睛打量温知意的背影,闻言略一挑眉,勾唇一笑,看向苏萱。
“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苏萱扁扁嘴,刚想反驳,便听赫连佑霖哼笑一声,抢先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你看见我很是惊喜,不过,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啊?”苏萱一脸懵逼。
赫连佑霖移开视线,悠悠道:“毕竟,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闻言苏萱心下大喜。
那可真是太好了!
开心的土拨鼠在她心中旋转、跳跃、欢呼。
“没关系。”苏萱按捺住自己雀跃的心情,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我很懂事的,你放心,你忙你的,我不会打搅你的。”
她睁大眼睛,万分真诚的看着赫连佑霖那张骚包的狐狸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乐出声。
“也是。”赫连佑霖眸中笑意加深,“既如此,我就先过去了。”
话落,转身就走。
苏萱喜不自胜,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没让自己笑出声。
然而,就在她憋笑憋的胸腔都疼了的时候,眼角余光便瞥见了赫连佑霖离开的方向,瞳孔骤然一缩,笑容霎时间僵在了脸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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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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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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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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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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