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同情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但还是让侍女将她搀扶了出去。
哭声和认错声由近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时,嬷嬷方才开口劝说:“殿下莫要生气,为一个小辈儿气伤了身子,不值得。”
圣柔大长公主脸色有些不好,呼气缓慢虚弱。
“若非是看她生母可怜,膝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我定不会多嘴管教她。”
嬷嬷叹了口气,“刁大人夫妇,素来谨慎,虽有皇后这层关系在,却从不曾放肆过,也不知,怎的就生出了这样的女儿。”
“愚蠢无知!”
圣柔大长公主面色不虞,须臾,吐了口气,闭上眼睛揉着眉心道:“罢了,随她去吧,左右一个小小的郡主,也并非我皇家的人。”
嬷嬷笑了,“殿下说的是,左右,丹阳郡主姓刁,不姓李。”
圣柔大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面色好转了些,睁开眼睛同她道:“她的死活,本宫不想管,不过,此事涉及到苏家,纵然苏家那小丫头聪明识趣,不把此事往外说,也拦不住旁人知道。”
嬷嬷认同的点头。
“苏家三位公子都在,苏大人又是个天资聪颖的,怕是早就知晓了,不过,他没闹起来,也没来为幺妹讨说法,想来,还是因为敬重您。”
圣柔大长公主满意的点头,眉眼弯起,笑出几道褶子。
“这苏瑾,倒是甚合我心意,只可惜,苏家已经出了一位世子妃了。”
嬷嬷点头,笑着道:“苏大人有将相之能,文能官拜宰相,武能上阵杀敌,依老奴看啊,京城里的这些公子哥,没一个能比得上的。”
圣柔大长公主笑着点头,“这孩子,比他爹娘都要厉害。”
话落,又道:“不过,苏萱那小丫头也不错,性子活泼讨喜,有她陪在小意身边,小意应当会开心很多。”
“公主说的是。”
圣柔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福安夫妇去的早,可怜小意那孩子了。”
嬷嬷紧跟着叹气。
圣柔大长公主想起什么来,眉眼冷厉了几分,吩咐嬷嬷道:“派人将此事告知皇后,福安夫妇虽去了,本宫却还在。”
“本宫既然在,就不能叫旁人欺负了小意。”
嬷嬷点头,“老奴这就派人去。”
圣柔大长公主又道:“还有,其他几家也要派人敲打,苏萱那可不仅仅是苏家的幺女,还是小意未过门的世子妃,让一个准世子妃给她们下跪,她们也敢!”
话落,生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殿下莫要太生气,当心自个儿身子。”嬷嬷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好声劝说。
圣柔大长公主因为生气脸色有些红,呼气也急促,闻言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一会儿说:“再有,派人去一趟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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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连续几天时间紧绷,回城的路上,同柳莺莺闹过之后,苏萱又睡了过去,等醒来时,人已经在芳华苑。
而且,睁开眼就瞧见哭的眼睛如桃子一般的明心。
“呜呜呜,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见苏萱睁开眼,明心当即扑了过来,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呜呜呜,小姐,都是我不好,我要是跟着您出门就好了,要是奴婢在,说什么也不会让您受伤的。”
苏萱既感动于她的衷心,又嫌弃她的鼻涕,便动手将人扒拉开。
“大可不必。”苏萱看了一眼明心的腿,“你要是拖着这条腿去,我会更惨的,信我。”
明心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哇”地一声,哭的更大声了。
苏萱无奈的伸手捂住了耳朵。
金玲端着茶点从外面进来,瞧了一眼大哭不止的明心,行至床边问苏萱,“小姐可要喝口茶?”
苏萱点了头。
金玲便将茶盏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动手将她搀扶起来,又端过茶盏递给她。
苏萱喝茶的空档,瞅了一眼哭的满脸是泪的明心,心情很是复杂。
明心这丫头,衷心是有,智商也有,可惜,不多。
但,反观金玲,虽不知衷心如何,但智商和情商都不错。
“将军和夫人得知小姐受伤,很是担心,现下,小姐既醒来,可要告知将军和夫人?”
苏萱略想了下,摇了摇头。
“不必,左右晚上要一起用膳的。”
金玲欲言又止,可到底没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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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未曾让人告知,下午时,卜君荔夫妇还是来了。
同行的,还有苏武。
苏萱的膝盖伤得并不严重,也并非不能走的地步,只是擦破了些皮,瞧着有些惨,但如今受伤的地方已经结痂。
可饶是如此,还是惹得卜君荔红了眼,落了泪,抱着苏萱,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苏萱哭笑不得,哄她说,膝盖早就没事了,是她懒,这才装病,说话间,还想跳下床,蹦跶几下给卜君荔看。
可惜,被拦住了。
“你这孩子……”卜君荔鼻尖红得厉害,嗔怪的在苏萱胳膊上拍了下。
“怎么就那么傻?郡主又如何?咱们是怕她不成?你何苦让人这般欺负?”
“哎呀,娘,没事儿的,再说了,毕竟是赏菊游园会嘛!闹起来也不好。”苏萱笑盈盈的抱着她撒娇。
卜君荔闻言,心里却越发难受了。
一旁的苏威眼睛也有些红,却又插不上话,只得骂苏武,“老二,你说说你们,养你们有什么用?兄弟三个,连幺幺都护不住?你说说,要你们有什么用?!”
苏武本就自责,闻言神色严肃的认错。
苏威本想发作一番,见他认错态度这般好,也不好再说,只问:“老大呢?”
苏武说:“说是朝中有事,刚回来就被人请走了。”
“我就知道!”苏威气得拍桌子,“他一心只有公务,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没有幺幺!没有我们。”
苏萱满心复杂的看了苏威一眼,心说,倒也不必如此。
卜君荔为苏萱鸣了半天的不平,苏威则是将不在场的苏瑾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萱好一番劝说,总算将这一对怨种爹娘给劝走了。
待回头,见苏武一言不发的立在房内,疑惑的眨了眨眼。
“二哥?”
苏武朝她望过来,褐色的眼眸像是秋末初冬时,暮晚的云朵,静谧中带着微凉,却又莫名的让人安心。
“小妹。”苏武开口,行至床边,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嗯?”
“为什么不反抗?”
四目相对,苏萱看清了苏武眼底的神色。
也明白他的意思。
可……
“瞧二哥这话问得,那可是丹阳郡主啊,我怎么反抗她?再说了,那是菊园,不是咱们家。”苏萱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不,不是这样。”苏武反驳。
“小妹,你在说谎。”
苏萱脸上的笑凝滞了下,移开视线看着窗台上的花没有说话。
“为什么?”
苏武又问。
苏萱望着花瓶里的海棠没吭声。
为什么?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说谎?
苏萱不知道他究竟问的是哪一个,索性不答。
毕竟,无论是哪一个,她都无法作答。
她总不能说,我不反抗,是因为我既不是你妹妹,也不是真的苏萱。
说谎,自然也因为这个。
可她不能说,毕竟,真正的苏家幺女还没回来,若她现在开了口,她又该去往哪里呢?m.χIùmЬ.CǒM
世界那么大,可是,她人生地不熟,一个女子,又能去哪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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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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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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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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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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