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场时,已然日薄西山。

  火红色的夕阳将云朵染成了橘红色,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然而,如此美景,苏萱却没有心思欣赏。

  “所以,为什么?”

  她扭头,忍着满腔怒气看向身旁人。

  “什么为什么?”

  夕阳的光,落在少年脸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暖色的霞光里。

  苏萱皱起眉头,指着身后的院门问:“你为什么会住进来?”

  萍水相逢,仗着脸皮厚跟他们蹭饭也就算了!

  还要跟他们一起进山!

  一起进山,她也忍了!

  可如今,这人还跟他们一起回了马场,还住到了她对面!

  关键是,苏武还答应了!

  “哪有为什么?”赫连佑霖勾唇,伸了个懒腰道:“当然是你二哥看我心悦于你,又同你极为登对,这才……”

  “打住!”

  苏萱打断他的话,拧着眉头道:“我已经把你带到住处了,接下来,就恕不奉陪了,再见!哦不,再也不见!”Χiυmъ.cοΜ

  话落,苏萱一溜烟的跑回自己院子,又动作麻利的关了门,落了锁。

  这一套坐下来行云流水,看的明心目瞪口呆。

  “呼……”

  苏萱长吐了一口气,叉着腰转过身,就瞧见坐在台阶上啃李子的明心。

  她走过去,伸手拿了个李子坐在明心身旁吃起来。

  明心打量了她一眼,神色几经变换,末了,压低声音问她:“小姐,你是遇见鬼了么?”

  苏萱咬果子的动作一顿,“此话怎讲?”

  明心吐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若非遇见鬼,你怎会跑的这般快?”

  苏萱神色复杂,心下默默补充,我被藏獒追着咬的时候,跑的比这还快。

  不过,那盛景明心没瞧见,所以,她便没说。

  “差不多吧。”苏萱继续啃李子。

  “我就知道!”

  明心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苏萱扭头看她。

  明心四下看了看,凑近她神秘兮兮道:“小姐,你今天走的早,不知道情况,我啊,听马场的人说,这山里啊,怪事多得很。”

  “展开讲讲。”苏萱竖起耳朵,诚恳讨教。

  明心点了点头,咬了口李子,压低声音道:“说起来,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山脚下,不是只有这么一个马场吗?”

  “我听马场的人说,那一年,入秋后,一直下雨,马场里,也没来什么人。”

  “但是有一天夜里,起了大风,还电闪雷鸣的,大家很害怕,就早早地关了院门,喂了马。”

  “可不知怎么的,半夜的时候,一直有人敲门。守门的小厮被吵得睡不着觉,便爬起来拎着灯笼去开门。”

  “当时,风很大。那小厮有些害怕,就叫上了同伴,两人一起去开门。”

  “他们走到门口时,还听见敲门声。可开门的时候,却没看到人。”

  “然后呢?”苏萱紧张地问。

  明心道:“他们看不到人,又喊了几声,见没人理会,便关门回去了。”

  “可谁曾想,刚回去躺下,又听见敲门声,两人不得已,便又起来了。”

  “是不是又没看到人?”苏萱猜测。

  “对!”明心点头,继续道:“如此反复了两次后,两人都有些烦了,便想着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起来了。”

  “然后呢?”苏萱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明心小声道:“然后,他们便睡下了,这一次,隔了许久,方才响起敲门声,起初,两人没在意,可紧接着那敲门声就变了。”

  “如何变了?”苏萱屏气发问。

  明心道:“原本,只是拳头般的敲门声,可在他们打定主意不理会后,就变成撞门了!”

  苏萱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她这个人,素来是又怂,又好奇。

  明心道:“那两个人听着撞门声,便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毕竟下着大雨,若是门被人撞坏,回头上头也是要问责他们的,于是,两个人又穿上衣服,挑着灯笼出去瞧。”

  故事听到精彩处,苏萱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外头大雨瓢泼,撞门声却没有停止,院门被撞得砰砰作响,两人看了看对方,都有些怕,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句,谁在外头?”

  “可,就在这时,撞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有人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咚咚咚——”

  明心话音刚落,院门就被敲响,主仆二人一怔,齐齐朝院门望去。

  而后,苏萱便觉得肩膀被人拍了下,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是不是,这样啊?”

  “啊——”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天际时,苏萱闭着眼睛抱着头瑟瑟发抖,生理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一旁的明心同样被吓哭。

  “我还以为,你胆子是有多大呢。”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促狭的笑意响起,紧接着,院门外响起了陶书的声音:“小姐,你怎么了??”

  苏萱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地朝院门望去,眨了眨眼,又回头看向面前的笑的好整以暇的红衣少年,终究是怒从心中起,恶从胆边生,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

  赫连佑霖本就是蹲在她面前的,被她这么一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推我?”

  赫连佑霖仰头看她,嘴角还带着笑意,眉眼微微上挑。

  “我推你!”苏萱狠狠摸了摸后槽牙,撸起袖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我推你怎么了?我还想杀了你呢!还有,我告诉你,赫连佑霖,我现在就是杀了你,我也没错!”

  赫连佑霖嗤笑出声,拍了拍手,索性在地上坐下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能杀了我,也没错?”

  “这是我的院子!”

  苏萱拧眉,义正严词道:“你擅闯我的院子,本就不对。而且你刚刚还靠我这么近,我纵使杀了你,那也是合乎情理,届时,只需告诉旁人,你对我图谋不轨便可。”

  “哦,这样啊……”赫连佑霖拉长了语调,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站起身来。下一瞬,猛地靠近苏萱。

  苏萱被他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可她原本就站在台阶上,这一退,便踩了个空,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小姐!”

  明心惊恐的喊出声,眼泪都来不及擦便朝着苏萱伸出手,想要接住她。

  然而,就在苏萱的发丝触碰到她掌心的那一瞬,带着淡淡香味儿的微风拂面,下一瞬苏萱的发丝便离开了她的掌心。

  明心一个恍神,愣住了。

  院门外,陶书还在敲门。

  “小姐,明心,你们怎么了?没事儿吧?没事儿就快开门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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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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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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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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