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望着窗外的雪景,已然是鹅毛大雪,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张北山穿着一身老旧消防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站在门口望了望,轻轻合上了门,一直走到林业面前。
林业是坐着的,看到张北山进来,站起了身,“张大哥,谢安安没事吧。”
“没事,都是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就好。”
得知谢安安的情况,林业还是松了口气。
“那一枪是你开的吧,练过?”张北山突然从一旁拉出一张椅子,坐到林业对面,两只手指敲打着桌子,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眼中别有深意。
林业没说话,但是张北山说得不错,昨天那晚,是他开的枪,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男子持枪对着谢安安,没办法,情急之下他选择了开枪。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我看到了火光,你差点把我带偏了,grd,之后我确认过现场,你当时距离那里有三十多米,何修远跟林琳还没来得及,我在那个距离没有夜视仪也做不到。”
“枪法很好。”
“哪里练的。”
张北山眯着眼睛笑,看得林业心里发毛。
昨夜。
林业在听到枪声后加速前进,距离不远处看到了谢安安背对着盗猎者,而且那人手持猎枪,情况很是危险,林业在分析了两秒之后,他掏出了手枪。
子弹应该是九毫米的,民警用的92式的老军用手枪,林业右手握住枪柄,左手紧紧稳住身体,瞄准好之后,他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射击,以前都是对靶,跟真枪比赛用枪虽然不太一样,但是知道差别他还是有些把握的,虽然角度不好,呈现低视角,林业还是做出了大胆的选择……
听到张北山的询问,林业沉默了两秒,直接说道:“老师教的。”
张北山有点意外,没想到林业居然还有老师教过,这小子看着挺文弱的,居然还有两下子。
昨天的那一枪正中枪管,直接把猎枪炸膛,还好飞出的弹片跟枪械碎片没伤到那个盗猎者,不然张北山也不好解释,这种距离下,不知道他是瞄着哪里射击的。
是运气还是实力。
贸然出手虽然冲动,总的来说林业的举动还是没问题,如果是张北山在现场,他大概率也会开枪,只不过更倾向于别的部位。
“说说?”
“这没啥说的,参加过射击,山东省十七届运动会你应该能找到我的名字,虽然大部分时间拿的是气枪,但是手枪也拿过,俱乐部练过,我对自己的手法还蛮自信的。”
听到林业的回答,张北山还是有些意外,想不到这林业这小子还有这一手,还练过,林业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这次是情况紧急,以后不能乱开枪,你要知道,枪械的管制是十分严格的,而且万一你真的稍微有那么一点偏差,就可能酿成大错。”张北山的脸上变得严肃,告诫道。
昨天的发生的情况的确是万分危险,十分紧急,张北山听到第三声枪响的时候已经接近了盗猎者跟谢安安。冲到现场之后发现那名盗猎者已经倒地,而且手部有明显受伤,子弹射击的强烈冲击与爆炸让他瞬间意识混沌,张北山也趁机将他制服,何修远跟林琳也紧跟着赶到。
林中传来的每一声枪响都把在场的所有人心脏都紧绷起来,还好最后谁也没出什么大事,最后何修远跟林琳将犯人押回警局,而林业和张北山则是选择送谢安安就医。
林业开枪之后才发现张北山已经从两人身后摸了过去,而下方的何修远跟林琳也基本赶到现场。
虽然谢安安的伤势并不严重,可是很多时候心理上带来的创伤往往更深,许多人在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后不免会造成心理障碍,何修远也让谢安安先行休息,询问的时候暂缓。
林业当然知道关于他开枪的事是瞒不住张北山的,毕竟枪都是他的,少了一颗子弹他能不知道吗,不过让林业有些好奇的是,现场的张北山腰间是别着一支枪的,按道理每个人每把枪都有一只编号。
他去营地的时候他曾以为张北山并没有带上枪,或者根本没赶回来,直到林中跟几人汇合,原来,张北山居然有两把枪……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张北山抓捕了罪犯,何修远跟林琳也发现了三人,张北山对何修远说,因为看到罪犯拿枪指着谢安安,他才开的枪,不过没伤人,看来从林业开枪的那一秒他就已经猜到了。
林业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也没问。
张北山沉思了片刻,对林业说道:“对了,这半个月你们辛苦了,而且昨天经历了这事,挺吓人的,主任说,给你放三天假,所以,去吧,漠河人民医院,还记得在哪吧。”
“当然,再不济还有手机可以看地图。”
张北山离开了,林业无奈笑笑,得到三天假期是好消息,但是怎么听着好像并不是很好,的确,如果没发生这件事,那是可以称得上一件好事。
这护林员的工作危险程度,还挺大的,不知道她会不会辞职。
林业是打着伞出门的,因为现在已经是暴雪了,外面也都是打着伞,雪已经有五六厘米那么厚。
很多车都停了,暴雪导致公路被阻,还没修好,但是二三十里地,林业不能走路过去,没办法最后他只能选择摩托车,林场的车还是蛮多的,车库里面这些都有,王主任就经常骑着摩托车上下山,他说用他的就行。
还好也就一个多小时,反正放了假,林业戴好头盔,骑着王主任的摩托车从林场赶往漠县,这总比走在山林里好多了,还没人会突然杀出来给你一枪。
漠县人民医院,这里是漠县最好,也是最大的综合性医院,二甲级的县医院。
雪天是街道是寂静的,但是医院不管是春夏秋冬都是繁杂的,人是,声音也是,议论声,谈笑声,叹气声,你都能在医院的大楼里听到,甚至偶尔传来急匆匆的喊叫声。
林业对昨天来过的地方还有些印象,“三楼……”从电梯出来一路探头,终于,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记得昨天安排给她的病床一边有一束枯败的康乃馨,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只是昨天的时候那个阿姨还在,今天人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出院了。
谢安安穿着病人的白色衣服,散着头发,枕头靠在身后,她坐在床上,吊着点滴,侧着脸望向窗外,脸上好像并没有很憔悴,林业站在门口看了几眼,才走进去。
“哟,清醒了,看来问题不大,以后还来吗。”林业轻声走到病床边,看着手缠绷带的谢安安,开玩笑道。
十多天的相处林业发现这个女人性格挺倔,虽然嘴上功夫让人不舒服,但是的确挺能吃苦,看着像大大咧咧的样子,不过对事情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昨天被救下来送医之后,还哭了,一个劲说吓死她了。
谢安安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一瞬间望着外面大雪出神了,都没注意林业到了身边。
“来什么。”
“当然是继续巡林啊。”
“那得等我出院再说,不过应该是来不了了,王主任刚才来过,说等我出院之后让我回去坐办公室。”谢安安无奈,摇头轻笑道。
令林业没想到的是,谢安安居然出乎意料的冷静,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
“我说你,咋一点都不怕,昨天那么危险,都被人拿枪指着头了,现在还笑得出来。”
“噗嗤……”谢安安笑出来。
“怕!咋个不怕!你不知道我昨天吓死了!我以为我要死了都!”
“你知道吗!那长长的枪,子弹就打在我的脚边!”
谢安安又变得一脸震惊,由于一只手受伤不能动,她就比划着另一只手,配合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颇为滑稽。
林业看一旁的床铺没人,索性就直接坐下来,听着她细说。
“我跟你说,昨天两个人追着我,我都以为我回不去了,有个人长得特别凶,当时真的害怕我要是死在山上你们会不会连我尸体都找不到……”谢安安说着说着,就好像突然就打开了话匣子,述说昨天傍晚到天黑发生的一切。
她的神色变了又变,看样子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依然让她觉得心有余悸。
林业就坐在一旁听着,也不着急接话,她口渴了喝了水继续巴拉巴拉继续说,说完,谢安安呼出一口浊气,好像放松了不少,但是紧接着叹气说道:“可惜了,我的手机……”
“你能不能问问主任,这报销吗,我刚才没好意思问。”
“住院费主任说不用担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问他了……”
谢安安一脸委屈,想到自己的手机被一枪打爆,她表现得比受伤还难受。
“这的手机多少也算工伤,我觉得配个新的没毛病。”
“英雄所见略同。”
林业侃笑,谢安安也一脸认同。
“不过,你刚才说,有两个人追的你,是这样吗。”林业一直没打断她的话,听她说完之后才问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昨天现场抓获的,只有一个。
“当然,这么大个人,我还能看错了,不过我忘记他啥样了,只记得长得挺吓人,昨天我被那人追上之后,真就给我吓懵了,你要是在场你肯定也吓傻了好吧。”谢安安哼了一句。
“你这啥意思。”谢安安反驳了一会,好像反应了过来。
昨天枪声一响,她整个人都吓傻了,后来张北山从旁边冲出来制服了那个盗猎的,她才放松下来,然后就不知怎的晕了过去,醒过来就记得哇哇大哭宣泄情绪,真丢脸!
这种糟糕的事情她真的不想再来一次。
“我们只抓到了一个人。”昨天的情况只有谢安安是最清楚的,林业观察的时候也只是发现一个嫌疑人,所以说,另一个人呢。
“一个?不会不会,是两个,我还拍照了呢!”谢安安摇头晃脑,她记得清清楚楚,是两个人。
“谢安安说的没错,的确是两个人。”就在林业感觉到迷惑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一身蓝色警服的林琳,手提着一个袋子,拿着一束柔和的鲜花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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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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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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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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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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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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