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汗衫下,偾张的肌肉更是毫不保留地彰显着力量感。
乔母走近了,看到这一幕,有些感慨。
其实秦嘉树这孩子条件挺不错的,能吃苦体魄好又话少沉稳,是她最满意的女婿类型。
可惜……
秦嘉树的家庭成分太复杂了,虽然这两年安全了,可谁知道呢,万一哪天又出事……
她是经历过那些动荡的人,是绝对不会再让捧在手心的闺女再经历一次!
所以,哪怕是女婿条件差点都行,也绝对不能冒险。
实在是,怕了!
秦嘉树早就察觉到了来人,他咬着牙,假装没看到,卖力干着活。
直到身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乔母。
对上秦嘉树汗涔涔的脸,乔母心底掠过一抹不忍。
其实,秦嘉树这几年过得也不容易,自己父亲做出那些事情,他作为儿子同样是受害者。
但为了宝贝闺女平安顺遂,她还是开口了:“秦家小子,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秦嘉树皱起眉头,脸色沉了沉。
既然已经起了头,乔母也没再犹豫:“可能上次我没说清楚,这次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
秦嘉树抿唇,捏着锄头的手收得紧紧的。
乔母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是绝对不会让我闺女嫁给你这样家庭成分的人,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我闺女心善,可能会被你暂时迷惑,但我跟她爸是不会的,这辈子,只要我们活着一天,我们都不会让你靠近她的。”
秦嘉树:“……”
虽然已经猜到乔母是什么态度,但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让他难受极了。
胸口隐隐作痛的感觉。
乔母看着面前一米八的大汉子脸上露出的脆弱表情,不自在垂了垂眼。
再开口,她语气放软了些:“我说这些话,不是否定你这个人,我承认你是个不错的孩子,我只是为我闺女的未来考虑,希望你能理解。”
秦嘉树张了张嘴,声音喑哑:“理解。”
乔母点点头:“理解就好,如果你真的想她好,以后就离她远点吧!这些话我没对她说过,我也不希望有对她说的一天。”
秦嘉树:“……好。”
小伙子态度不错,乔母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自家地头,乔父装作若无其事走到乔母身边,压低声音紧张问:“说得咋样?”
秦嘉树那小子,典型的表面闷不做声,实际上天生的犟种。
乔母叹了口气。
乔父大惊失色:“咋地,他敢不听劝?还打咱们闺女主意?”
看乔父撸袖子就要冲过去,乔母拉了一把:“啥呀,他听劝,我说的话,他都答应了。”
“啊?”乔父困惑了:“那你怎么一点都高兴?”
反而有点惆怅。
乔母摆了摆手:“我是看他一个娃娃家,也挺可怜的……算了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总之,这回我说得狠,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虽然乔父和的乔母有同样的想法,但在这种大事上,乔父要更理智。
他严肃道:“父母的福儿女享,父母的罪,也是要儿女背的,他爸当年害得村子鸡犬不宁,连你我也差点被拉去判刑,到现在还在外面瞎折腾,保不齐哪天又被抓了,就冲这一点,咱们就坚决不能让闺女冒险。”
看老头子一下子较真起来,乔母拧了乔父一把:“行了,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我就是善心了一下,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
乔母走后,秦嘉树拄着锄头,呆呆站了许久。
他双眼看着空气中虚无的一点,像是所有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
瓦长媛走了过来,她刚才大老远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乔母和秦嘉树说话,等乔母走后,秦嘉树就不对劲了。
她愤愤不平:“乔家村那个母老虎,都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
虽然平时接触不多,但两个村离得近,她也听人家说过乔母不好惹。
秦嘉树回过神,咬了咬牙,将锄头丢给瓦长媛,一声不吭大步走上田埂。
瓦长媛不明白怎么回事,喊着秦嘉树的名字追了上去。
秦嘉树脚步没停,声音发冷:“别跟着我!”
瓦长媛顿时被这声吼吓一跳,等她再反应过来,秦嘉树已经走得没影了。
“什么情况啊!”瓦长媛气得原地跺脚。
秦嘉树闷头乱走,一直走到没人的山脚下,才微微喘着气停了下来。
他伸手,一拳砸在大柳树上。
大柳树纹丝不动,他的关节处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但他丝毫感觉不到痛,因为他的心更痛,滔天的恨意和苦涩几乎快要淹没了他。
别人生来是受父母疼爱的,他生来就是被嫌弃抛下的。
被父母丢下也就罢了,最可悲的是,为什么他的父母还要影响他的人生,让他过得如此艰难!
鼻头酸得要命,他突然感觉到一阵脱力,顺着柳树坐在地上。
乔西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很热了,她换了条青绿色的半裙,整个人看上去更嫩更白了。
去年开始流行红裙子,桃红大红深红,镇上服装店挂在门口当招牌卖,各个村的女孩子们几乎人手一条。
乔西也有,乔母硬给她买的,但她不是那么喜欢,相比于红色,她更喜欢绿色和蓝色。
她觉得红色太艳了,没有绿色蓝色穿着秀气。
裙子是缎面的,风一吹,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肚,衬得整个人鲜灵灵的。
背着背篓,她抄小路去田里,路过山脚下那一段小路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回头朝大柳树看过去。
树背后的人侧着身子,乔西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果然是秦嘉树。
她欣喜,快步走上前,对着耷拉着脑袋的秦嘉树开口:“我刚刚还以为看错了呢,真是你!我没看错!”
秦嘉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浑浑噩噩的,猛然传来的声音,令他彻底怔住。
女孩并不知道发生的那些事情,看到救命恩人的她只有高兴,索性在男人面前蹲下来,俏皮问:“你怎么坐这儿啊,干活累着了?渴不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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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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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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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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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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