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菀月被颜初倾摇得微微睁开眼睛。
她醉眼朦胧的说了句,“明天八点在薄氏私人医院。”
什么?
颜初倾还想再问点什么,唐菀月怎么摇,都摇不醒了。
颜初倾不知道唐菀月住在哪里,只好将她扶到自己公寓。
等将唐菀月扶到床上,她想要跟傅砚打电话,但自己同样喝多了,头晕眼花的,整个人栽趴到床上,双眼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颜初倾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半了!!!
想到晚昨唐菀月说的话,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唐菀月,颜初倾也顾不得她了,连洗漱换衣都没去做,她直接拎着车钥匙跑出公寓。
宿醉过后,脑袋疼得不行。
她顾不上自己浑身难受,坐到车上,油门一轰,疾驰着朝薄氏私人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楼下,她拿出手机,将傅砚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她一边快速朝手术室走去,一边拨打傅砚的电话。
但提示打不通。
颜初倾脸色白了白。
马上就要八点了,手术难道已经开始了吗?
出了电梯,颜初倾问了护士手术室位置后,匆匆过去。
但到了手术室前,她发现手术室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上面亮着红灯,显示正在手术中。
颜初倾握在手里的手机,砰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她双腿发软,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在她的概念中,两情相悦的爱情,是甜蜜、温馨、愉悦、美好的!
她并不需要他为了她,失去身体里某个器官。
那样的爱情,只会让她觉得沉重、愧疚和自责!
颜初倾走到手术室大门前,双手握成拳头,用力捶了捶。
“傅砚,你出来,我不需要你那样做!”
她捶不开门,又抬起脚用力去踹。
听到声响的护士匆匆过来,“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颜初倾脸色苍白,眼眶通红的道,“傅砚是不是在里面,你们叫他出来,快点叫他出来!”
她说话时,唇瓣微微发抖,声音里染上了哭腔。
护士看到颜初倾泫然欲泣的样子,她叹了口气,“里面捐肾的人是自愿的,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到手术室里的医生,若让他们分了神,有个什么闪失,你负担不起!”
任颜初倾怎么哭闹、祈求,拍门,都无济于事。
护士拿她没办法,转身去叫保安了。
颜初倾纤细的身子,沿着手术室的门框,缓缓滑了下来。
她双手抱住自己膝盖,将泪流满面的小脸埋了进去。
纤瘦的肩膀,不停地颤抖。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如此渺小。
第一次,她后悔当初不该撩他。
第一次,她感觉到如此无力。
她什么都帮不到他!
她说过,不会拖他后腿。
可是现在,她却让他失去了一个肾。
早知道,她就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连累到他!
她身子抖动得厉害,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不一会儿,护士就叫了保安过来。
“小姐,请你立即离开,你若再在这里捣乱,我只能让保安轰你走了!”护士再次出声警告。
然而颜初倾却好似没有听到护士的话。
她的心,就像被只无形的黑手紧紧攥住了一样,疼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门之隔,却好像隔了千沟万壑。
她整个身和心,都被这种无力与崩溃感包裹着。
她双手紧握着拳头,指尖紧掐着掌心,几乎要将肌肤勒破皮。
她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后悔和自责过。
她不该出现在他生命里的。
她就是一个克星。
克走了最疼爱她的爸爸,现在连傅队——
护士见颜初倾她蹲在手术室门口不肯离开,她只得让保安将她驱逐出去。
就在保安即将拽住颜初倾手臂时,突然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传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男人的声音,一直埋首在自己膝盖的颜初倾,猛地睁开眼睛。
她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几道身影,视线落到最中间那道高大身影上,她眨了眨眼,一度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视线几乎定格在男人身上。
冷毅分明的轮廓,英俊深刻的五官,威严凛然的气息。
不是她的傅队,又是谁?
他并没有在手术室里!
可护士明明说过,手术室里的人正在换肾的啊!
颜初倾双腿发软的从地上站起来。
薄时礼和院长跟在傅砚身边,傅砚刚去院长办公室谈论傅父与司修换肾手术的事情去了。
昨晚他在医院陪着傅父做术前准备和检查,几乎一夜未睡。
看到颜初倾蹲在手术室门口,傅砚深眸里露出一丝讶然。
薄时礼见此,他让护士和保安离开。
薄时礼走到傅砚身后,拍了拍他肩膀,“我和院长先回办公室了。”
傅砚点了下头。
很快,手术室外面,就只剩颜初倾和傅砚了。
看到傅砚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颜初倾没有像以往一样,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
但是那颗沉进谷底的心,重新回到了原位。
他没有给司修一个肾,真好!
两人对视了几秒,空气中蔓延着死寂般沉默僵硬的气息。
明明那般熟悉的两个人,这一刻,却又觉得无比陌生。
颜初倾朝手术室里看了一眼,“里面给司修肾的人是谁?”
傅砚紧抿了下薄唇,嗓音低哑的开口,“我父亲。”
上次祁景带着颜初倾参加傅家晚宴时,她见过傅父一面。
虽人到中年,但身材和容貌都保养得很好。
相当成熟英俊的一位豪门当家主。
他竟然将自己的肾换给了司修!
颜初倾并不笨,所有昨晚没有想通的一些事,这一刻,她全都想明白了。
“司修利用我威胁你,他要你的肾给他。你答应了他,却又不会真的给他肾,所以,你和你父亲进行了一场交易。”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父亲让你跟我分手,和唐菀月在一起,他则是答应给司修捐一个肾!”
傅砚沉默着点点头,他上前,想要拉住女人的手,但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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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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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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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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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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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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