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间,雷渊没能回过神来,有些狐疑,为什么刚刚那双眼睛,有些像是师父雷生圣者。
直到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那道流光砸落在十数里外的山间,留下了一个里许方圆的天坑,尘烟四起中,雷渊分明看到了一截熟悉的衣角,他瞪大的双眼瞬间呆滞,默默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尖,迈出殿门的半只脚无声间收回……
群山一隅,崩塌的山脚下,苦河聆听半晌,这么快就没动静了?
是了,他已经感受不到那若有若无的神圣威仪,只是不知道,那年轻的光明传承者,是否安然无恙。
念头转动间,他又摇摇头,这些都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他只是一个接引者,只需要安排好至强试炼即可,剩下的,自有内宫的诸位大人费心。
那么,自己应该、或许可以出去了?
轰!
他迸发至强气机,头顶的山石生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却没有立即崩开。
苦河面色一变,他常年驻守外宫,什么时候在内宫出过手,知道这里的虚空坚固,群山也在虚空的挤压和灵气的滋养下坚逾道铁,但刚刚看那位的废血击穿山体那么轻松,却不想轮到自己出手……
轰隆!
他深吸一口气,举拳向天,数以千百计的道符在拳锋上浮现,拳光冲霄,头顶的山石猛地炸开,而后……坍塌下来。
数息后,苦河眼珠子转动,看了看紧贴在脸上的碎石,冰冷得好像那年还没开天脉时淋的那场雨。
镜水殿。
诸圣沉寂,看水镜中那一袭白袍的身影,虽然很年轻,连他们岁数的零头都没有,但已经养出了几分无敌的风采,一指震飞雷生圣者,他们中有过半能够做到,但令其毫发无伤,就不足三成,或许还要更少。
如此一来,谁能向其传道,谁有传道之力?
“诸位……”
有神圣忍不住开口,欲言又止,露出苦笑,别说他们不通光明法,就算是有人精通光明道,能不能打得过,是眼下最棘手的。
虽然只是一招半式,但已经可见一斑,这位的战力,绝对是神圣层次,与他们同一领域的存在,身在补天内宫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惊艳绝伦之辈,但除了诸天百族传说中的那几个年轻高手,还没有哪个新晋的辟地境尊者,强至如斯境地。
就是眼下内宫中那最强的几位道子,辟地境时,也远远不如。
“是否有人夺舍重生……”
有声音响起,又很快沉默,若是夺舍重生,补天宫外的那座真灵殿中,就已经甄别出来,那是娲皇立下的,别说神圣,就算是无上强者,也休想蒙混过去,这么多年,收入众多的至强种子,若是那么轻易就被他们信任,这补天内宫早就被异族渗透进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给他换座天阙。”
突兀的,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后就沉寂下去,等到诸圣闻声而去,那位的身影也不知何时从镜水殿中消失不见。
天阙,是神圣的居所。
众神圣先是一惊,很快就露出无奈之色,虽然没有先例,但也只能如此了,修行路上,那个年轻人并不差他们许多,与其这么左右衡量,摇摆不定,不若放下身段,将其摆到同样的位置。
念头一定,诸圣反而松了一口气,至于那些道子得知之后,会有怎样的想法,他们就管不着了,甚至,有人隐约生出几分莫名的期待。
“嗯?苦河呢?”
有神圣挑眉,不是令其在山脚下静候的吗?这个接引者向来本分,置身于诸多纷争之外,才能得到诸圣的信任。
诸圣观水镜,崩塌的古山四周数百里,都不见其身影,有人露出不满之色,神圣交战,在内宫被极大压制,只要退出十数里即可,难道被吓破了胆?也是一位至强大能,是怎么修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直到有神圣勾动水镜烙印,锁定其身位,镜水殿中顿时一片沉静。
而得到诸圣的传音,苦河勉强扯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团尘土趁虚而入。
“啊噗!”
闷哼一声,苦河只感到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混沌一片。
诸圣不忍直视,彼此相顾一眼,谁去?没人开口。
“古阳,让你那弟子再去一趟吧。”终于,有神圣开口,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古阳圣者阴沉着一张脸,没有吱声,不过比神阳还炽烈的眸光却没入了水镜中。
九日道宫。
一身金色战衣,身姿英武的九日道子倏尔浑身一滞,每一寸肌体都紧绷起来,而后猛地摇头:“不去!不去!要去您自个儿去!”
开口的同时,他盘坐下来,周身流淌绚烂的光辉,金色战衣上,九日浮现,环绕其身,至阳道韵流转,他双目闭合,很快气息就若有若无,神庭封闭,进入了最深层次的悟道中。
“孽徒!”
镜水殿中,响起古阳圣者的怒吼声。
这一刻,空荡荡的千丈山巅。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盘坐在道宫中的苏乞年落下目光,袖袍一挥,一股至强而无形的力道落下,轰隆一声,数百丈高的乱石山炸开,苦河浑身一轻,天光再现,他连忙鼓荡气机,震开一身尘土,大口深吸两口气。
“多谢大人!”
他微微躬身,比之前更恭谨了几分,同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只是再看向这里的山山水水,就没有过往一般美好,他蓦的浮现出一个念头,或许自己是时候辞去接引者的身份,专心修行,悉心悟道,自己在法则之路上已经停滞了有些年头了,若是再不寻找契机,或许此生再无望再进一步。
大人?
苏乞年目光一动,听出了大能苦河称谓的变化,落下探寻的目光。
“诸位大人请您入驻天阙。”
收敛心神,苦河恭声道,摒除杂念,他也忍不住生出无限感叹,成为接引者近三百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接引一位直接入驻天阙的至强种子。
不!这已经不能算是至强种子了,能够被诸位大人认可,入驻天阙,论地位与身份,已经与诸位大人一般无二,当凌驾于诸道子之上。
苏乞年念头微动,并未生出一点波澜,无论是道子还是大人,都与他无关,这补天内宫中的众多强者,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他要看看,在这里,能够将不灭体的修行,推进到何等境地。
半盏茶后,苦河引路,接引苏乞年去往新的天阙。
九日道宫。
通体被至阳道韵笼罩,有九日环绕的九日道子一只眼睛微微睁开一条发丝粗的缝隙,又无声间合上。
等到苏乞年二人去到了数百里外,那崩塌的千丈古山上方,虚无中落下点点细碎的光雨,不是很绚烂,却纯净无瑕,那落满了数十里大地的碎石被光雨沾染,也变得晶莹起来。
下一刻,一块块碎石浮空,破碎的竹叶再现,山石于无声间重聚,微光一闪,那崩塌的千丈古山再现,青竹成林,环绕着一座幽静的道宫,竹叶婆娑,微风拂过,一片竹叶落下,半空中翻转,似乎是同样的轨迹。
数百里外。
苏乞年止步,蓦然回首,引路的苦河大能一怔,有些不解,不等他问询,苏乞年又再次回过头来,平静道:“走吧。”
属于苏乞年的天阙,在半空中沉浮,与群山间的诸多天阙毗邻,相对而言,也在角落的僻静之地。
接引苏乞年登临天阙,苦河大能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去。(求订阅,感谢大家的支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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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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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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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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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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