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株未知花的花瓣上,竟是长出了各种各样表情的人脸,喜怒哀乐。又有一片类似于芭蕉叶的下面,有一只绿皮青蛙的双眼透着人性的光辉。
抬头,一根绿色的藤蔓触须,正缓缓的朝着自己的头伸下来,当他抬头看到它时,它立即停止了。
他看到一些花草的根部,竟是立着一些木牌,上面刻有字。
“七情花,尖叫草、小朱果……”
这是难道还是一个药园?
楼近辰想着,如果是药园,那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可能在这个特别的井边,可能会有更强烈的精气汇聚或散发在这里,滋养着这些药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然而在楼近辰稍稍站了片刻,想要搞清楚这危险的来派,整个小院就像是被惊扰了,做出了应激反应,从井里,花草的叶下涌起迷雾。
这迷雾一起,便遮蔽了视线,即使楼近辰双眼里的月白换成了阳金色,也依然无法看透,他立即明白这不是幻象,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指尖朝下,法念聚于指尖,快速的画着圈,一个元气漩涡在指下快速的出现。
初时,漩涡只有拳头大小,随着楼近辰手拉起,那漩涡也被拉伸到他人这么高,随之朝前一引一挥,漩涡快速的朝前方转去,小院之中的雾气被卷入其中,只一转眼便已经被席卷一空,小院再一次的清晰的出现在了眼中。
楼近辰心中的那一种危险的感觉仍然还在,但他找不到危险来自于哪里,明明只是一个小院罢了。
楼近辰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有事,让他现在去回答季夫子的话,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是他一步步的走进去,脚下有草藤勾住他的衣服,只轻轻一拉便脱开了,并未见有多大的危险,但是那种危险感觉是确实存在的,他凭此天赋躲过了一次次的死亡危险。
他一步步的来到井边,并没有立即朝着井中看去,而是打量着井边的这一颗树。
树并不大,看上去常常有人修枝,树上似有一些果子在孕育,楼近辰看了看那挂的木牌,上面写着黄李。
又看了看井口的刻字:“大乾,定国三年,十一月。”
楼近辰从井有不断的雾气涌上来,而在他的身后,院子之中不知何时又已经弥漫着浓浓的雾。
抬头不见天,远望不见屋。
这种环境之下,对于人心灵有着不小的压力,但是想找到那一个危险源在哪里,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闭目冥想,将法念附于身上,隐去身形,这种时候他对于视线的感知极为的敏锐,只要是滑过自己的视线都能够感觉到,而且他相信自己隐去身形,如果有东西在暗处窥视自己的话,那一定会凝视自己的隐身之处,这样就容易被自己发现。
这一隐去身形,感觉立即清晰了起来,迷雾里,他感觉到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比站在大街时的人还多,这些目光里的那种阴冷情绪,让楼近辰发寒,这小院本就给人阴冷的感觉,此时更是让楼近辰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感受到了那么多的目光,他却依然找不到危险派头,因为那些目光都来自于那些草木花朵。
他散去身上的法念,转而回头看向那井,井中雾气朝外涌动,他再一次的用手指勾勒出风团,将井中的雾气吸空,然后朝着井中看去。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诡异的地方看井,最怕的就是后背突然出现有人推一把,这样的念头在楼近辰的心头滑过,但他依然朝井中看去。
只见见井一片漆黑,他双眼泛起苍白月色,凝视着井中的水,终是看清楚了,只见井中的水平静光洁的如一片镜子,水镜之中有一个倒映,倒映之中有一个弯腰探头的朝着井中看。
不,是井中有人探头朝井外看。
那人的模样与楼近辰的长相一模一样,但是楼近辰却看得那么的陌生,从对方的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就像是沉尸井中不知多少年,双眸早已经冷寒。
突然,对方笑了。
井中的倒映笑了,楼近辰没有笑,他的背脊到后脑有一道寒气窜起,遍身生寒,全身在这刻都似僵住了。
突然,一股大力在他的背上一推。
在探头看这井之时,他就想过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推自己入井,心中有防备,但当这一刻出现之时,依然惊悚无比,涌生了一种无从反抗的感觉。
他觉得天地在旋转,在颠倒,四周一下子漆黑,砰!
一片冰寒包裹着身体,他觉得已经坠入了井中。
心中没来由的一慌,就要腾身而起,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法力,整个人像是已经变成了普通人,井下宽大,伸开手都撑不住。
连忙抬头看,只见井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探头朝着井中看来,一脸的僵硬与茫然。
再细看,那人正是自己。
“轰!”他心中震动。
一会儿之后,他发现井口朝井中看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开始变了,变成了高兴,兴奋,他出现了笑容,笑的那么的诡异而畅快。
楼近辰感受着那阵阵的冰凉包围,周围一片黑暗,内心深处的慌乱如暗潮一样的涌动,难以压制。
“我被诡怪换了身体?”他心中这个念头生起,便看到依然俯身在井口的自己脸上笑容更盛了。
“那我现在是什么?灵魂出窍了?”
楼近辰想着:“我不修阴魂,不可能有完整的灵魂出游的,若是出了,也是三魂离散,七魄不聚,根本就不会还在这里。”
他想到这里,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不去想井中黑暗中可能出现的东西,不去想自己的肉身被夺舍的事。
而是开始观想明月在怀。
然而他的意识之中却觉得自己这并不真正的肉身,月光无法汇聚,散乱一片,这就相当于他自身的意识散乱。
稍稍停了一会儿之后,再一次的集中意念,他发现自己开始有些累了,累到即使是集中意念都会有吃力感。琇書蛧
他知道自己得抓紧时间。
这一次他观想的不仅是明月在怀,还将自己本身的肉身轮廓也一起观想,月在身中。
初时,这种艰难维持,慢慢的,他竟是发现自己想象的肉身开始凝实起来,再接着,他仿佛感受到了经络,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气海,只是气海之中幽深黑暗,像是那一口井一样。
于是,他改变观想法,观想太阳,张口,吞下一口太阳光芒,入喉咙,过五脏,入气海,刹那之间,气海之中焚烧了起来。
原本幽暗的气海开始沸腾,那深处仿佛有无数怪鱼在鼓动浪涛,想要将火焰覆灭,但是火焰却不断的从上方降落,一次次的加强。
最终气海之中诡怪被烧了个干干净净,他再一次掌控了气海,其中的一个个念头都是那么澄净,也同时知道了身体的变化。
原来并不是自己掉入了井中,而是有东西借自己心中的一丝杂念为引,而让自己产生了落入井中的幻象,从而趁机占据了气海。
气海是由意念汇聚,所以由妄念引生的,自然就在气海之中生根。
经过这一次的焚烧,气海之中的真气竟是变的更加的纯粹,念头仿佛一个个都晶莹透亮,更加的敏锐,他发现了一个提炼真气精纯的方式。
观想太阳精火焚烧气海。
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没有这么的明显。
这种方式在他的心中命名为——焚海。
他再一次看着井中,井中又有雾气上涌,他依然是之以漩涡引出,收敛心念,不使自身生妄念,朝井中看去。
只见井中,有两条小小的锦鲤正在水面上极度不安的游动着,他再细看,会发现井壁上竟是长出许多的根须,似乎在捕捉那些锦鲤。
虽然现在锦鲤还有空间躲避,但是他相信,当这些根须占据了整个井底时,两条锦鲤一定会被捕食,甚至也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也许已经有许多锦鲤被捕食了。
而这锦鲤就是精虫的另一种形态了。
他记得观主说过,精虫会附于花鸟鱼虫身上,且并不会有损其妙用。
看到根须之后,楼近辰再一次的抬头看面这一株井边的黄李树,再一次的打量起他来,发现这树的叶子稀少,而结的果竟是只有一个。
他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缓缓的拔出,剑吟在虚空里流转,剑尖指向那怪异的果子。
果子在这一刻似乎感受到了危险,意是散发出了神秘的波纹,楼近辰的眼中立即幻象从生,然而相比之前来,他已经有了防备,根本就无法与他第一次被推入井中的幻象相提并论。
“是你在搞鬼?”楼近辰说道手中的剑尖划过果皮,立即有一股清香散溢出来,他一只闻,便觉得精神一震,原本一直以来都有些饥饿感到的肉身,此似久汗逢功甘霖一样。
他不由的心中一喜,暗道:“难道这是什么灵果?”
这一棵黄李树种在这井边,从井里吸食了灵气,定非凡品。先是伸手沾了一点果子上的汁水到嘴里,有些酸涩,但是却有一股精纯的精气在嘴里涌动,被他吞入下,然后在胃中散入五脏,他只觉得清凉无比。
一会儿之后,将之消化了,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于是将之摘下,一口咬下半个,汁水酸涩,但是精气却在嘴里爆开了。
他吞入腹中,精气快速在五脏里散发,又顺着血流入周身各脉,又两口将黄李吃下,他连果核都没有放过,直接咬碎了一起吞下。
然后凝立了一会儿,只觉得肉身里外,无比的舒畅,像是饿极了的人终于吃了一碗饭一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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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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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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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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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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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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