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媛那边到时候我让阿昭去对接。”霍司宴说，“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焦煜，目前你是我们四个人中和陈浅默接触最多的人。”
“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这个问题焦煜知道霍司宴一直想问，但一直没机会问。
“是个……很难评价的人。”
霍司宴没料到他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怎么说？”
“他不是坏人，但你也不能断定他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把绝对利益摆在一切判断是非的标准之上的人。”
这样的人很危险，除非你保证你许诺给他的东西永远能够符合他的心意，否则他随时会从你这里倒戈，当个墙头草。
但如果你有足够的资源换取他索要的利益，他就能发誓一辈子忠诚。
霍司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的判断呢？我们霍氏能够完全符合他的利益条件吗？”
焦煜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他能够答应您的要求。”
至于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也许是陈浅默说的那番话，触动了他。
他不够了解这个世界所有的疾苦，他曾经也有过失败的任务，那些失败导致同伴死亡虽然和他没有直接关系，可那些情绪深入骨髓。Χiυmъ.cοΜ
未来很多年里也会伴随着他的余生。
所以，如果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救，还有机会救，他就会想拉他一把。
也算是赎他曾经无能为力的罪。
“他或许不是好人。我不是为他开脱，他自己也不认为他会是好人。”
霍司宴他们三个人对视了一眼。
“但是，第一个教会他认识世界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不是他的老师，是刘烨。刘烨告诉他这个世界没有黑白，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刘烨说，我把你带到新世界，我就是你的神祇，你要以我为圆心，一切都按照我的想法来。”
“他像是一只待崽的羊，刘烨把他养大，是为了让刘栩洋剪下他的毛，拆下他的骨肉，喝光他的血。”
焦煜想说，我不是对他产生了同情，也不是希望世界真的有朝一日可以普度众生。
他只是希望……
“陈浅默说，他当了半辈子刘栩洋的狗。现在他想取掉那个项圈。我明白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的煎熬，我希望他能摆脱刘家那个项圈。”
霍司宴思虑良久，终于点下了头。
“回去跟他说，我们准备开工了。”
苏洛洛这时候开始敲门，带进来四杯咖啡，两杯大杯的冰美式，一杯少糖的卡布奇诺，一杯正常糖的热卡布奇诺。
她把卡布奇诺递给霍乾言，“别回去跟阿歌告状说我欺负你啊。我可没有。”
霍乾言很高兴，“我就说弟妹人这么好，能跟我家西歌当闺蜜的人，怎么会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呢？”
被霍司宴“嘁”了一声，“霍乾言你少来。”
又对何昭说，“你带小姐先下去，在地下停车场等我。我等会儿就下去。”
何昭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洛洛小姐，走吧，我们先下去。”
苏洛洛乖巧地就跟着一起走了。
“大哥，你也先走吧。”
霍乾言冲他抛了个媚眼，“下次有空和弟妹一起来家里吃饭啊。”
他挥挥手，让对方赶紧走。
等到会客室只剩下他和焦煜，他才缓缓开口。
“今天找你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焦煜等待着老板的下文。
“是什么事？”
“就是，关于你和陈浅默的去留问题。”
焦煜听得不是特别明白，“怎么了吗？他有什么问题，或者是我？”
“恰恰相反。你和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能武他擅文，老实说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一直留在霍氏。”
听到这话，焦煜愣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我知道陈浅默的野心，我不会想把他贸然留在霍氏。老实说，我也没有足够的筹码。不过这是在我今天把你叫过来之前。”
霍司宴像在讲述一个迷题，这个迷题还和他有关，他简直一头雾水。
霍司宴自从让焦煜去跟着陈浅默之后，有一丝微妙的不对劲感。
非要说是什么，那就是，陈浅默老实得过分了。看起来他确实很害怕焦煜，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可每次听到焦煜的反馈，陈浅默并没有对焦煜态度唯唯诺诺，反倒有一些逗弄的成分在里面。
用各种方式威胁他要换饭菜，让他去用霍氏的报销买资料，要他带着出门溜达。
用狱警和犯人比喻不合适。
更像是溺水者抓到空气中的最后一块浮木。
焦煜像是陈浅默现在能够接触的唯一一个人，是他只能仰赖信任的人。
溺水者会对这块浮木产生绝对的依赖感，甚至会不可知地爱上他。当然霍司宴觉得以陈浅默的能力，应该不会轻易地产生这种情绪错觉。
但是焦煜如今给他的反馈，让他感觉，这段关系的维系比他当初预想的还要紧密。
焦煜是个和人类五感七情完全不搭边的人。
在军校，他是成绩最好的那个，也是失败率最低的那个。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机器人。
可今天的焦煜会主动打电话告知他刘媛的事情，按理来说，这应该是陈浅默的事。焦煜是监督者，但到了最后，焦煜却成了转述的那个人。
他没让陈浅默转告。
甚至他还会帮陈浅默说两句话，他以前不会是替任何人找借口的人，他高高在上地旁观世间发生的一切，却从不参与其中。
霍司宴希望他们可以留下，又不希望。他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如果他用焦煜这层关系留下陈浅默，有一定几率可以成功。
但是焦煜和陈浅默的态度都不明朗。
他就个人角度而言，他希望霍氏有更优秀的人才注入，但从焦煜的上司，和旁听了陈浅默悲欢人生的陌生人的角度，他想让这两个人各自决定他们自己未来的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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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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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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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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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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