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说了想再要个孩子后,沈鹤就不辞辛苦地每夜耕耘。
将人抱上床,沈鹤退掉中衣,钻进被褥。
被子里放了汤婆子,本就很暖和,沈鹤滚烫的身躯覆上来,浑身立刻就要出薄薄的一层汗。
脸上泛起绯红,含春水般的眼眸荡漾开。
如痴如醉。
一室春色。
昨夜换了三次水,折腾得狠了些,沈鹤快辰时才起来。
衣裳刚穿好,管家便急急忙忙赶来,站在门外佝着身子。
“王爷、王妃,齐府来信,小齐大人去世了。”
沈鹤正系扣子的手一顿,隔着一堵门问道:“你说什么?”
“齐府来信,小齐大人去世了。”
姜娇儿猛然惊醒,瞪大了眼。
齐司州死了?
怎么可能?
昨日还生龙活虎地跑到她面前发了好大一通火,今日就告诉她人没了?
姜娇儿久久没回过神来,直到沈鹤拉了她一把,她才连忙翻身下床。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今日军营你也过不去了,我换件衣服,咱们立刻去齐府。”
姜娇儿把翠萍和随风一同喊进来帮忙,既是丧事自然不必过于装扮。
挽了简单的发髻,以一支月牙簪固定,穿了件狐白的袄子,披上一件鹤氅,二人便一同出门前往齐府。
齐府门前。
齐府管家身上穿着黑大布长褂,腰间扣着整段厚重白布做成的一根腰带,为前来祭奠的宾客行礼。
丧堂内的气氛异常肃穆,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寂静中凝固。
高悬的灵堂上,香烛烟火气隐隐可见,垂泪的齐府家丁和下属在堂前鞠躬祭拜,哭声与梵香交织。
姜娇儿心里不是滋味,明明昨日还好端端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就丧了命?
她站在门前,轻声问道:“齐大人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到底发生了什么?”
管家垂着眼眸,身子佝着,泪水不住溢出来。
他正欲开口说话,只听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马匹还未停好,马上到人翻身跃下,踉跄着、跌撞着冲进灵堂。
“老爷!”
管家疾步追上去,姜娇儿和沈鹤对视了眼,急忙跟了上去。
灵柩里面齐司州面容惨白,齐正庸用力拍打着棺木,老泪纵横。
“司州……我儿啊!”
齐正庸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声音混合着哭腔,泪水鼻涕混为一起。琇書網
“齐大人,节哀。”
姜娇儿和沈鹤上前安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齐正庸顾不得礼仪,没有理会两人,只抱着棺木泣不成声。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齐大人还是要注重身体,莫要哀思过度。”
姜娇儿轻声安抚,一旁的管家也忍着泪:“是啊老爷,一会儿还有很多宾客前来吊唁,老爷您不能不振作起来。”
齐正庸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棺木上,整个人因悲恸而发颤。
齐司州作为皇上钦点的布政使司,又任职在正源府,听闻他过世的消息后,正源府里各大世家都派人前来吊唁。
齐正庸忍着悲痛接待了宾客,将丧事办得体面妥当。
吊唁一直持续到下午,齐府才关门谢客。
原本是要进行三日吊唁,再请玉清观的道士做法后,才能入土为安。
但齐正庸打算将棺材抬回遂州,将齐司州下葬于遂州,所以吊唁只持续了半日就结束。
送走了前来吊唁的宾客后,几人才坐下来。
“我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齐正庸目光凌厉,望向跟随齐司州的亲卫。
姜娇儿和沈鹤也对此事在意,竖起耳朵聆听。
亲卫拱手,幽怨地看了姜娇儿一眼:“仵作说是操劳过度,加上气急攻心。”
亲卫说,早上起来发现齐司州还没有起身,他素来习惯早起,但今晨却迟迟没有起身,去唤他也见屋内没有动静,便破门而入,结果发现齐司州身体已经僵硬了。
事发之后,亲卫立刻封锁了现场,检查了所有齐司州用过、吃过的东西和餐具,并没有发现有毒,直到仵作前来检验,才知道是操劳过度,劳累而死。
“大人从京城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为了能及时赶回正源府,一路上只睡了两三个时辰。”
“回来之后,直奔王府……”
姜娇儿眉目敛下,见亲卫停了声,齐正庸的目光朝她看来,她沉声道:“齐大人从王府出去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是,可大夫说起操劳过度,加之气急攻心。属下知道,大人因为纺织厂的事情,和王妃争吵了几句。”
亲卫住了嘴,言尽于此。
姜娇儿冷着眉眼,“所以你的意思,齐司州的死,是本宫促成?”
“王妃虽无意,可大人的死,与王妃或多或少脱不了干系!”
“够了!”
齐正庸厉声呵止,面上悲痛不掩,冲着姜娇儿拱手。
“犬子的事与王妃无关,下官心里有数。”
姜娇儿抿唇,拽了拽沈鹤。
“齐大人节哀,本宫和王爷就先行一步,齐大人送小齐大人离开时,本宫会派人护送你们回遂州。”
“望大人莫要拒绝,这也是本宫的一番心意。”
“多谢王妃。”
齐正庸拱手,眼眸垂下来,看不出情绪。
走出齐府,姜娇儿握着沈鹤的手紧了紧。
沈鹤揽过她的肩膀,“莫要自责,天命难违,与你无关。”
“我知道。”
姜娇儿不会把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形成枷锁。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确不知道齐司州舟车劳顿,沿途上只休息了几个时辰。
若她知晓,定不会在纺织厂的事情上反驳他。
她虽然和齐司州不和,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
齐司州固然有很多问题,甚至频繁与她作对,但姜娇儿知道,他纵然有再多过错,但却有一点初心不变:他从始至终都将百姓放在首位。
当初为了遂州发展,他做贼偷方子;上任以来整顿税收也卓有成效,虽然他坚持农业第一的思想,但也是被这个封建时代的国情影响罢了。
只要不搞无谓斗争,他做事还是挺麻利的。
晚上,齐正庸要将棺材运送回遂州,姜娇儿派了侍卫一路护送,算是给齐司州最后的体面。
丧礼在琼州算是办过,回到遂州以后出殡下葬。
因为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回到遂州之后齐正庸也没有再等,直接安排下葬,又请了当地的主持为齐司州超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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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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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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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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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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