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到底是山东的土皇帝,第二天,姜娇儿的客栈就被封了。
秦由一着急,带着几个市井兄弟暗中去找沈鹤。
“将军,这就是我们打探出来的消息,狡兔三窟,这家伙放着沈府不住,居然天天睡在外室家里。”
沈鹤淡淡一笑:“要不说这人还是有点聪明的,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秦由小心翼翼道:“也不一定,他替沈家做了那么多事,必然也防着呢。”
沈鹤点头:“说的也是。”
秦由交了查来的消息,就带着人隐匿起来了。
姜娇儿表面上没什么,但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一个小喽啰而已,居然这么强横。
沈鹤却在一旁老神在在地让她放宽心。
姜娇儿很不客气地拿出两套夜行衣,沈鹤愣住了:“这是干嘛?”
“哼,就他会强取豪夺吗?”
姜娇儿很不客气地说道:“今天晚上,咱俩就做一回不速之客!”
专门替沈家强取豪夺的汉子叫赵武。
他是屡试不第的鲁人,后来经由同窗推荐,做了沈府门客。
因为有几分狠厉手段,且办事儿效率高,没两年就在沈府的幕僚里脱颖而出。
他在沈府有一座两进的小院子,妻子和老母都在沈府住着。
可他偏偏养了个出自烟花之地的外室,一般没什么事儿,他都是睡在外面的院子里。
沈家人觉得他留恋美色,当然,也有人怀疑他。
沈鹤也怀疑他。
或许是为了向沈府表达忠心,他外面的院子不设守卫。
不过因为这两天他和姜娇儿对上了,沈府早就派了人盯着了。
一连三天,沈鹤派了几人去扰乱视线,每天晚上都有动静,但就是这样,赵武还是在外面住着。
姜娇儿和沈鹤决定去赵武外院做客的这天,由于那些守卫已经被扰乱视线,所以非常容易就被引走了。
赵武的这间院子也不大,没几个下人,他俩过去的时候,一个壮如男子的仆妇正在守夜。
只是她已经昏昏欲睡了,坐在阶上不住点头。
姜娇儿冲着那仆妇吹了一口烟,没一会儿,她就彻底倒地了。
姜娇儿小声道:“累成这样,估计已经守了几天了。”
倒地不醒的仆妇暴露了赵武的不安,沈鹤笑了笑:“哪怕沈家人不说,他也能猜出来。”
“那就不必鬼鬼祟祟了。”说着,姜娇儿一脚踹开门,随后把那睡死过去的仆妇拖进去了。
沈鹤在她身后刚关上门,床那边便传出来了细微的动静。
姜娇儿立刻冲过去,转瞬就把剑架在了赵武的脖子上:“别动!”
沈鹤左右看了看,床帐里还真有个瑟瑟发抖的外室,看来赵武这人做戏还挺全套。
“好久不见。”姜娇儿盯着他。
赵武浑身一颤:“咱们才见了没几天!”
沈鹤没有一上来就拷问,而是四处搜了搜,赵武的眼神总忍不住瞥向床边立着的烛台。
“夫君,烛台!”
夫妻俩一瞬间心有灵犀,沈鹤转了转那烛台,发现了密室。
姜娇儿愕然回头看着赵武:“你就这点道行吗?”
赵武一身冷汗,今天实在是大意了:“夫人,里头有个盒子,若不能一次打开,那里头的火药就能毁了里面的东西。”
原来这才是手段,找到东西不难,拿到就难了。
“我将功折罪,二位保我一命,如何?”
姜娇儿手下的剑更贴近他几分:“沈家好歹给了你荣华富贵,你就这么叛主?”
赵武眼神里有几分无奈,他看着沈鹤:“他们既然把我推出来和将军对上,必然就是要舍弃我了。”
沈鹤拿着盒子从密室里走出来:“果然够识时务,若是这里头的东西有用,便算你戴罪立功。”
他的目光冷极了,赵武苦笑一声,心里觉得沈家果真是放弃自己了,就这么任人闯入自己的门户。
他一时有些心灰意冷,三两下打开了盒子:“这就是了,将军,我不是有意要和你们作对,且你们也不缺钱,我那个法子最多也就是恶心了些。”
说着,他顿住了,明显是想让这两人表态。
沈鹤眉头微微皱着:“你放心,今天你就当我没来过,毕竟你也不想出事吧。”
一旦这事儿暴露,沈府里他的家小第一个就会被报复。
“多谢将军!”赵武感激涕零:“我也绝不会泄露了将军的行踪!”
呵,只怕让你说你也不敢。
盒子里头装着一个册子,两人打开看了看,全是赵武这些年来强买地、铺子的证据。
里头有些人是和秦家一样,虽然地没了,好歹人还在,还得了一笔钱。
但有些不肯屈服的,就被做了局,让人家破人亡。
还有流民到了山东,被赵武逼着做了沈家的隐户。
隐户是没有户籍的,主家肯给一口饭吃就那么活着,给主家种地,做打手,做杀手。
反正死了也查不出身份。
姜娇儿恨恨看了赵武一眼,赵武立刻低下头,苦笑道:“世家大族,哪家背后不是用这些手段。”
且他自认不太残暴,若不是没办法,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赶尽杀绝。
姜娇儿可不觉得他良善:“将军头上你都敢动土,还好意思讨饶!”
沈鹤看了看时辰,便道:“走吧,小心节外生枝。”
两人终于是带着一肚子气离开了。
“如今手里的证据又多了,沈家是要逼死这些百姓啊。”
姜娇儿看了那册子,叹口气。
沈鹤抱住她,想说两句安慰她,最终也没说出话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眼下他们要做的,就是要尽力把这颗毒瘤拔出来。
翌日。
“沈将军!”
小院的门突然被拍的啪啪作响,犹如点燃了鞭炮引信似的,小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喧嚣杂乱的声音。
姜娇儿刚刚梳洗完毕,沈鹤打了一套拳,两儿子正迷糊着睁不开眼。
姜娇儿让嬷嬷领了孩子下去,又让人去前面打探。
一会儿,寻风便回来了。
她的表情不大对,姜娇儿一时心中忧虑:“怎么了?”
寻风对于他们的事多少都知道些,斟酌着开口:“将军,夫人。沈公子在门外叫门,说是他家的幕僚死了,问咱们为何要下这样的狠手。”
“他说客栈被封了应该去找县令,欺负他家的下人,也太过分了。”
“死的人是赵武!”姜娇儿又惊讶又肯定。
沈鹤的眉眼间浮上一抹戾气:“贼喊捉贼,这个小儿当别人都是傻子么?”
姜娇儿还担心别的:“我们拿到的证据,别是假的吧。”m.χIùmЬ.CǒM
沈鹤笃定道:“不可能,如果是假的,赵武就不会死了,必然要用真册子的下落吊着命。”
此时,沈信安还在叫嚣,姜娇儿一时怒火中烧,直接冲了出去。
“沈公子这一大早的,是想做什么?”
沈信安猩红的眸子紧盯着她不放:“夫人,好手段啊。”
姜娇儿轻轻一笑:“沈公子一开始就想要拜我夫君为师,现在看,好像也没有几分诚心。”
沈信安脸上露出狞笑:“一码归一码,夫人铺子被关了,也不能拿我沈家的人命消气吧?”
“夫人不用辩解,这样的事情说出去,谁是谁非大家自有论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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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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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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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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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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