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倚竹自诩还是见过不少世面,经常被人夸进退有度、蕙质兰心,如今却也张口结舌,一时感觉脑袋都有些发烧。
心知楼绒绒其实是想逼自己退步,但于倚竹也不是个愿意低头的性子,咬咬牙,愣是开口道:
“既然公主如此自信,倚竹斗胆,不若在比斗的规则上改动些许,以便维持公正,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楼绒绒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笑意,顺水推舟道:
“既然于姑娘执意要比,那我们自然愿意奉陪,只是不知道,于姑娘打算如何更改规则?”
于倚竹知道楼绒绒这番动作,不过是忌惮自己技艺娴熟,想要限制自己的发挥,心中冷笑一声,已然确认对面确是不擅捶丸,否则楼绒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反观自己这边,平日里交游便多以捶丸相会,因而基本与她关系亲近的,都是此间熟手,虽不能说人人都是上等,但却也绝没有萧玉儿那般技艺极差者。
于倚竹有信心,哪怕自己不出手,单凭其他人,都能取胜,然而她到底没有自大到这番地步,思虑一番,开口道:
“不若如此,比试三轮,每轮各出三人,不以筹牌多少定输赢,单以进窝得牌论,每人最多可以参加两轮比试,如此一来,技艺高超者便不能场场出手,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这个法子,其实是脱胎于捶丸平局之时的处理方式,平局时满三竭五(五局三胜),每一方有五牌,胜三场得一张牌,第一、二、三棒进窝都一样,只得一张牌,等一方先赢到五张牌,便算作赢了。
不得不说,于倚竹也并非全无头脑之人,她知晓自己若是不肯让步,楼绒绒恐怕是不会干休的,但她提出的条件,看似让了步,限制了自己的出场,但同时,若楼绒绒这方有高手,自然也会收到限制,对楼绒绒一方的削弱还更大些。
如此一来,真正决定输赢的,便是那去除技艺最高超之人之后的大多数,于倚竹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楼绒绒这边除去一两个可能的精通此艺者,剩下的多半是纸糊的假把式,而自己这边却都是技艺不错的熟手,这样一来,胜算可不就更大了吗?
楼绒绒离她不近,但于倚竹的算盘实在打得太响了,她想不听到都难,自然不会让她轻易如愿:
“三轮似乎有些多了,若是当真如此比下来,半日都要过去了,便是分出输赢,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难以尽兴,不若就比一轮,每人最多可以出场两次,如何?”
于倚竹微微皱眉,脑海中快速计算起来。
只比一次,按三胜一牌算,也就是只打三洞,双方各自所出的人,最多可出九人,最少可出五人。
楼绒绒的话,看似只是将轮数缩减了,好似只是为了节省时间,但于倚竹细想之下,便明白过来,楼绒绒这方的情况恐怕要比自己预想中还要凄惨,估计压根没几个会玩的,这才强行缩短时间,以期别出现萧玉儿这种直接掉档的糟糕情况。
这恰恰说明了楼绒绒只是看似强硬,其实内里虚得很。
于倚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来,回道:Χiυmъ.cοΜ
“公主所言甚是,那便如此吧。”
这边算是商量定了,两拨人各自分开,等待主家设定球窝和发球台。
萧玉儿方才挺着胸.脯出头的时候信誓旦旦,骨头邦邦硬,这会子看着对面气氛一片轻松,显然是胜券在握,却有些悔意了。
她自己倒是不觉得如何,只是对楼绒绒他们有些愧疚,低着头灰心道:
“对不起,都怪我太冲动了,连累你们也陪我丢脸。”
南芷涵在她肩上一拍,笑道:
“说什么呢?你有什么错?本就是他们出言不逊,有辱朝臣在先,你做得很好,很对,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应当是他们觉得丢脸才是。”
杨叔童也站出来道:
“是极,武将文臣,都是天子朝臣,都有功于社稷,凡我大庆子民,都当敬重以待,哪能那般侮辱?”
就连冷玉禾都道:
“比试输了便输了,就当今日是来郊外秋游便是,我们道理不输便是了。”
谁料此刻,楼绒绒却突然插话道:
“怎么大家都如此没有信心,尚未开始比试呢,就想着一定会输了?”
萧玉儿抬头向她看来,便见楼绒绒笑意融融,并不像开玩笑的模样,惊讶道:
“绒绒你这话的意思是……”
楼绒绒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萧玉儿脸上的神情就从惊讶慢慢变成了放松,甚至还有些微的喜悦,眼瞧着便有了信心。
一旁的碧瑶旁观着一切,心中难免惊讶,在她眼里,这局比试,显然大家是处于很大的劣势的,但看楼绒绒的样子,却像是还有办法似的。
正当她努力思考着楼绒绒可能的破局之法时,楼绒绒的目光却落在了她身上,开口道:
“碧遥,你捶丸的技术如何?”
冷不丁被提问,碧瑶先是一惊,而后回神,看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其中尤以萧玉儿的目光最为灼热。
犹豫片刻,碧瑶还是决定抓住眼前的机会,猫儿一般的眸子微微弯起,笑道:
“我来京城还未同其他人一齐玩过,不过高飞球地滚球,远近距离,各种地形,都还算趁手。”
闻言,楼绒绒眼中掠过一丝讶然。
《丸经》中有言:“上者不偏能,飞行远近,不偏能一种也。”
能做到这一点的球手,已经算是上等了,没想到杨叔童这个表弟,竟是个捶丸的好手。
南芷芊看出楼绒绒是想了解大家的水平,不等楼绒绒开口询问,便自己道:
“远球我打不来,其他球我还算可以。”
南芷涵在一旁帮腔道:
“我姐姐捶丸也很是不错的。”
南芷芊却拉住她,摇摇头道:
“我旁观过于倚竹捶丸,相较起来,我这点子功夫,实在算不上不错,只能算作将就。”
南芷芊行事一向细致谨慎,她这般说,定是确实觉得自己技艺算不得太好,但南芷涵觉得不错,说明南芷芊当是有些水平的,只是比之于倚竹不如罢了,可以一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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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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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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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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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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