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对兄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他的房间,绝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决策。
但此刻,他还不知道这个决策究竟有多么地愚蠢,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悠哉悠哉地等着两人上门。
先前有些许流言传出来,说端王似乎倒台了,但他却不信,因为他同端王一般,都与融雪楼有些来往。
若是端王当真出了事,那融雪楼是定然会给他通风报信的,因而有人劝告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对融雪楼过于相信的他,根本不知道,融雪楼早就先他一步,跑得连鬼影都不剩了,哪还顾得上给他通风报信。
在这样的心态上,他听说有对兄妹在他的场子上,给一个参加赌斗的“猪仔”塞了武器,竟然杀了他亲手养大的狼王,顿时便打算将这两人“请”来,好好同这两人“讲讲道理”。
因此当楼绒绒和费鹜苏跟随侍者,来到他们所谓主家的房间外时,看到的便是排在两侧的十几个体型彪悍、满脸横肉的壮汉。
本以为两人面对这样的“欢迎”,多少会有些胆怯,谁料两人竟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楼绒绒还好奇地问了侍者一句:
“你们主家就喜欢这种身形壮硕的打手是吗?”
侍者满心的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心说那可不是嘛,但谁敢当着主家的面这么说啊?
好在此时房门里传来一道声音,解决了他的困境:
“人到了是吗?请进来吧。”
门口的壮汉看了两人一眼,替两人打开了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同对护卫的审美一样,这位主家似乎偏爱粗犷的画风,连房间的布置都很是随意,随意但贵,但你又不能说他是暴发户的风格,只是展露财力的方式犹如护卫的肌肉一样明显而已。
等楼绒绒看到其人,才明白了此人为什么喜欢壮汉这种画风,实在是……有点出乎意料。
这位主家跟他喜欢的画风完全是两个极端,生得面白矮小,五官阴柔,坐在茶案前,身侧还坐着一个身形如小山一般魁梧的壮汉,衬得他更是“娇.小”无比。
楼绒绒大胆猜测,这位喜欢这种壮汉风,八成是缺什么就想补点什么。
虽然人生得娇.小,但这位主家气场却并不小气,相反,他很是随意地向两人一点头:
“坐。”
两人对视一眼,费鹜苏坐在了靠近壮汉的那一侧,楼绒绒则坐的更近窗一些。
此人将两盏茶推到两人面前,开口道:
“我听手下说,两位在我的场子上来发善心,不知两位是觉得船上有哪里办事不周,又或是在下什么时候同两位结下了梁子,让两位特地来此,砸了在下的场子?”
他说话缓慢,看似没有架子,实则在不动声色地对两人施压,尤其是一旁壮汉在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楼绒绒二人身上,若是换做一般人,这般架势早就承受不住,开口讨饶了。
但费鹜苏是什么人?
他只抬眼望了那壮汉一眼,身周气势微凛,壮汉还没反应过来,不自觉便移开了视线。
茶案前的主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讶然看向费鹜苏,还未看出什么来,一旁的楼绒绒便笑盈盈道:
“主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年纪小,怎么听不懂呢?”
见她装傻,主家直接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顺着桌案滑了过去,被费鹜苏伸手接住,递给了楼绒绒。
后者一脸惊讶,仿佛压根没想到一般:
“这不是我的贴身匕首吗,怎么会在主家那里?”
主家仔细地观察着她,见她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毕竟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能有多少心眼子,这让他多少也有些怀疑起手下所说的虚实了:
“这是我手下的人从今日赌斗的猪仔身上搜出来的,我的手下说,是你将匕首丢给他的,因为这把匕首,今日我亲手养大的狼死在了赌斗场上,在下可是颇为伤心。”
楼绒绒一脸无辜:
“反正死得也不过一个畜生而已,有什么要紧?再说了,我怎么知道我的匕首怎么到他手里去了,兴许是他打伤我的时候,不小心落下叫他捡走了吧,你们自己不仔细没搜出来,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她不仅不承认自己把匕首塞给少年,反而倒打一耙,把责任推给了对方。
纵使主家还怀疑她,却也不能肯定地说,匕首就是她主动塞给那少年的。
两人既不受威慑,也不中话术,很是难缠。
主家盯着两人看了几秒,忽然一改先前公事公办的态度,满脸笑容招呼道:
“小客人说的是,不过一个畜生而已,死了便死了,来,两位,喝茶,喝茶。”
这是发现硬的行不通,试图来软的了。
反正来清剿的人马还没准备好,两人也乐得跟他在这浪费时间,正好缠住此人不叫他逃脱。
不过很快,主家就发现,眼前这两人简直滑溜得跟泥鳅一样,十分难缠。
费鹜苏便罢了,少言寡语,半天不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他同费鹜苏搭话,他旁边那个小丫头自己就将话头接过来了,仗着自己小,一通胡说八道,遇见蒙混不过去的问题,就借口自己年纪小,不懂事,屡屡给他心口添堵。
等他意识到,再跟这两人痴缠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终于打算扫客出门的时候,两人却反倒不愿意离开了。
恰好此时,窗外一道烟花呼啸着升上天空,在夜幕上炸了开来。
看着这仿佛打定了主意要看着他的一大一小,主家终于觉得哪里不对了,连忙吩咐身旁的护卫:wWW.ΧìǔΜЬ.CǒΜ
“快把这两人丢出去!快!”
然而他意识到的实在太迟了,没等他身旁的壮汉有所行动,费鹜苏两指捏起茶盏,在茶案上摔了个粉碎,下一刻,两个锋利的瓷片已经插进了壮汉的双眼。
壮汉的惨叫声顿时让门外的护卫团破门而入,但此时,费鹜苏已经翻身越过茶案,楼绒绒将匕首从茶案上滑过去,费鹜苏看都没看,背身稳稳接住,捏起那白面矮小的主家的后颈,匕首已经横在了他颈间。
楼绒绒也迅速跑到了费鹜苏身边,替费鹜苏说出了这种时刻最经典的那句台词:
“都退后!否则当心你们主子的脑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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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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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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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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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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