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就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个肉球给自己磕头。
磕头之后,想要爬起来,都需要属下搀扶。否则他根本站不起来。
“本王让你平身了吗?”朱由检用茶杯盖子,悠然自得的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沫子,眼睛都不抬的淡淡道。
刚刚被手下书童拉到一半,听到这话,不得不再次跪倒:“微臣知罪。恳请王爷开恩。”
“这就对了吗。你是大明的臣,而我是大明的亲王,算是半个君。我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而我不让你起来,你就得给我跪着,否则就是大不敬。大不敬,在大明的法律里,算什么罪啊?”
钱峰心里一激灵,看来,这个小混蛋,又要和我讲法律啦。
整个大明,都领教过了他在午门暴打魏忠贤时候,讲的上下尊卑,在朝堂上,讲究大明律的后果。
后果很严重。
再次磕头:“违背上下尊卑,官员革职,百姓仗责发配。”心已经虚了,赶紧回答。
“很好,还算明白。”
然后,然后上面就没了声音。
跪在地上好久,膝盖都跪疼了,却一直不见上面有声音,悄悄抬头观察,那个小混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钱峰这个气啊,你走了,你倒是说一声啊,你走了得有个动静啊。平时,不都说你穿硬底的牛皮战靴吗,这怎么突然穿起官靴啦?
官靴软底,讲究的就是一个落地无声。
但钱峰不敢站起来,因为他明白,这次,自己是求人的,这次,是这个小王八蛋故意整自己的。
自己在西北,可算是山西巡抚和三边总督,都得给自己十足的面子。但,那是官场,自己绝对不敢跟这个半个君使性子,自己还应该明白,自己有今天的位置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老干爷爷魏忠贤,权势熏天,这个小混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揍他,他连吭一声都不敢,何况自己?
虽然有京城政变,撕破脸了,但现在,还不是老干爷爷真正的后台,这个小混蛋的哥哥当着皇帝。
而天下谁都知道,那个皇帝揣着什么心思。惹不起,跪着吧。琇書網
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时候,钱峰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时候了。却突然听到上面一声:“起来吧。”
不知道那个小混蛋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这神出鬼没的,吓人啊。
书童赶紧上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钱峰搀扶起来。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王承恩。”
“奴婢在。”
“赐座。”
“奴婢遵令旨。”
王承恩磨磨蹭蹭的端来了一个——马扎。
坐吧,一个是半君赐座不敢不领,再一个,真站不住了,在自己的衙门里,都是躺着的。如果逞强,当场晕倒,那又是一个君前失仪,那也要命。
坐在低矮的马扎上,看到的只能是那个小混蛋,翘着二郎腿的官靴底子,上面,上面竟然还有一滩马粪。
“说说吧,到本王这里有什么事吗?”
用袖子擦了把油汗,钱峰才道明自己的来意:“王爷派出查缉私盐的队伍,弄的运城的食盐销量大减,而西北的食盐价格疯长,百姓苦不堪言。所以,微臣为百姓求告,请王爷撤了查缉私盐的卡口。”
“理由很正当吗,拿百姓压本王吗?”
“不不不,微臣怎么敢,但微臣说的是实情,还请王爷体恤百姓生活艰难,爱惜大明百姓啊。”
朱由检将茶杯放下,撂下二郎腿,探出身,俯视着钱峰:“那我问你,按照国法,私盐贩运该不该查?”
钱峰点头:“该查。”
“那我再问你,本王的稽查队,是不是查的都是私盐?”
“王爷的稽查队,的确查的都是私盐。”这一点不能反驳了,凡是在盐引之外的,都算私盐。
“但稽查私盐,有朝廷盐运使衙门该管,那么,按照大明律,王爷似乎是越权了。”
你不是和我讲大明律吗,那我也和你讲讲,你不要以为我脑满肠肥不懂法。
朱由检哈了一声:“在本王没来的时候,运城巡盐御史衙门和盐运使衙门,一年只向国库上缴刚户盐引银子十万,却不见一文稽查走私食盐的罚没款。结果,我这次只是短短的半个月,就从你的周边,查获了私盐不下二十万石。那是不是说,当初你们压根就不查?或者是查了,罚没款子,被你们贪污啦?”
“微臣贪污没贪污,这要朝廷盐政衙门该管。”用制度,怼回去。
朱由检笑了,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道黄布,再他眼前一晃:“这是当今万岁刚刚给我的圣旨,要求本王稽查运城盐政。”
钱峰不信,伸着脖子想看个仔细,结果,朱由检直接又将这道黄布塞回了自己的袖子。
然后大声喊到:“来人,现在,马上,大军进驻运城盐湖,给我封锁巡盐御史衙门,封锁盐运使衙门,立刻查账,立刻扣押所有的人,严刑拷打,严查贪污。”
钱峰闻听,当时吓瘫了,直接从马扎上出溜到了地上,麻烦了,这还引火烧身了。
看着瘫倒在地的钱峰,朱由检笑眯眯的询问:“大人,怎么不安坐?地上凉,别冻坏了。”
“汪汪汪,不王王王爷,不能查啊。”
“为什么?”朱由检就一脸很傻很天真。
真要查,就自己衙门和被自己掌控的盐运使衙门的烂账,那是一查一个露底,按照大明律,贪污十两就掉脑袋,贪污千两,就剥皮实草。还是按照现在这个小混蛋,坚决按照大明律办事的原则,大家十个脑袋,得掉十一个,下到门房,上到自己,一个都跑不了。
“积弊已久,烂账太多,实在是查无可查。”看看冷着脸的小王爷,小阎王,最终不得不服软:“王爷,饶命啊。”
听到一声饶命,朱由检就轻松的来了一个战术后仰:“这就对了吗,知道求饶就好,那么,我们谈谈条件。”
一听说有条件可谈,钱峰再次支楞了起来。
还不是为了钱,分你一点又何妨?
“王爷要什么条件?”
“本王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你依旧向朝廷上交那10万的钢银,然后我派人入驻盐湖,将所有的盐余都给我,我要用它来养军。”
钱峰当时就在心中暗骂:“你个小混蛋,真的狠啊,你这是不给别人留一口汤的吃干抹净。”
“王爷,盐余归王爷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们两个衙门的运转费用就没有地方出了。”
于是两个人就心平气和展开了友好的谈判。
在互相体谅对方的难处,又要保持一团和气的深刻交流之后,运城同意,朱由检不再稽查私盐,在运城巡盐御史衙门,也要将所产盐余的三分之二,交给王府,作为练兵之用的经费。
这个盐余是多少呢?定额每年三百万石。
但是巡盐御史也提出了体恤百姓的要求,那就是恳请王爷,不要将食盐的价格抬的太高,他出手食盐,不能高过每斤一钱银子,但也不能低于这个价格。
好家伙,批发要一分银子一斤,也就等同于后世三十块钱一斤了。而卖到百姓手中,就达到了三钱银子,就是一百块一斤,怪不得百姓吃不起盐而淡食了。
而嘉靖年,运城食盐每年已产盐三百七十万引,为额盐七十万引的五倍多,每年可有三百万引余盐。一引盐大约300斤。运城食盐盐余产量是一千万斤。虽然没有朱由检知道的后世产量高,那是还没有工业需要盐,但扣除正常盐引,单单盐余就高达近千万斤。
核算下来,按照批发价格算,就可获利一百万两银子。
自己拿了三分之二,就是六十万,他们剩下三十万,自己亏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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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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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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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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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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