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的驿站,除了接待路过的官员住宿外,还有第一时间和本地官府传递朝堂信件的职能,而王大年便是主要负责这事儿的雾都信使。
几乎还在鸡鸣之时,王大年便被木鸟房的机关叫醒,匆匆的起床赶去,慌忙间连一只鞋都跑丢了,而路过驿站前院的时候,还被拦了一下。
拦路的人是一个穿着宽袍的中年胖子,正是这驿站的驿丞。
“你那个东西声音就不能弄小一点?打扰到了那些高官老爷你担当得起吗?”
那肥胖的中年人长得像个酒肉领导,但声音却尖锐得像一个太监…..
高大的王大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声音大小是和信件紧急程度有关的,一品木鸡高鸣,信件等级等同一等军报,你确定要拦我?”
中年胖子一懵,肥胖的身体如猫一样灵巧闪开:“去去去,谁要拦你?”
王大年懒得理会对方,直接朝着木鸟房快步而去,那肥胖中年人看着对方的背影,则是呸了一声:“一个臭木匠,有什么了不起?”
驿丞和信使一样,皆是没有品阶的小吏,但各自的油水却是不一样的,驿丞负责过路官员食宿以及马匹草料补充,伺候的都是有品阶的官员或者是传递军报的将士,无论是遇到哪一种都是不能怠慢的,也不敢随意克扣伙食和马料,能捞到的油水有限。
信使就不一样了,除开军报外,朝廷的指令信报,各方官府之间传递的消息皆由这些信使负责传递工作,甚至很多地方官员的家书、各路商行想要传递快件,都要用到官府驿站的信使。琇書蛧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官方信站传递用的工具是器宗特制的秘术木鸟,也是现今大晋公认最安全且最不容易滋生诡异的机关木鸟。
这比起其它国家用于传递信件的灵禽,更安全也更省成本。
而负责维护这些木鸟的信使,便成了一个油水很足的职位。原因很简单,首先情报这种东西,在哪儿都是非常值钱的,买通信使便能第一时间获得朝堂或者当地官府的情报,这对于很多地方势力来说是一笔很划算的投资。
然后就是很多商人需要第一时间传递信件也得找他们,想要传递信件的价钱都是信使说了算,这样的职位怎能油水不足?
“老大说得是,这王大年一个臭木匠是越来越嚣张了,看他还能嚣张多久!”
驿丞身后,一个干瘦的驿卒很顺畅的拍着马屁。
而前院还在做着杂事的其他驿卒则是暗自撇嘴,臭木匠?你家老大心里不知道多羡慕这臭木匠呢…..
信使这个职位油水丰厚,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必须要有精湛的木匠手艺还要懂一些保养传信木鸟的秘法,当初器宗为朝堂培养了一批专职木工,而这些木工任职后都将手艺传了下来,代代传承基本也垄断了这一职位,外人想插足基本是不可能的…..
“哼!”驿丞冷哼一声:“你说得也是,这种不长眼的家伙…..干不了多久的!”
这话一出,身后拍马的驿卒连忙称是,而那些做着杂活的其他驿卒则是暗自皱眉。
王大年是今年刚调过来的信使,做派风格和上一任姓孙的那个老信使截然不同,性格严肃呆板,不通人情,据说很多暗地里的势力想延续老孙的交易却都被他拒绝了!
一些大人物看王大年很是不顺眼,但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王大年却是很好的,虽然性格冷硬了些,但胜在传信价格公道,只会根据路途遥远与否,是否要加急等原因加费,并不会像老孙那般胡乱喊价,动不动一封家书得花他们半个月的月钱!
他们是真希望这个憨厚的大个子能多待一段时间的…..
驿丞则是满脸不快的走到了房间内,随即悄悄对刚才拍马的手下使了个手势,对方会意连忙上前,附耳倾听。
“你速去告诉那几位爷,朝堂有位同一级军报的指令传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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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木鸟房接收到信件的王大年只看了一眼朝堂专用的信印后,就小心翼翼的将信收到了不会侵湿的油纸内。
很多木匠有开信印的工具,之后还能不留痕迹的重新封存,至于消息嘛…..像这种一级指令的情报有的是人出钱。
可他没兴趣,老爹的教导是领一份俸禄就干好那份俸禄的活,莫去沾染那些歪门邪道。
尤其是雾都这个地方,诡道横行,许多打听朝堂情报的势力都是些鬼祟势力,赚那些家伙的钱,是会折子孙福德的!
收好信件,他这才有空整理了一下衣衫,也顾不上吃饭,披了一件防雨的斗笠便朝着码头赶去。
雾都是一个岛城,离大晋北海口的北海城有近几百海里,而驿站则不在雾都岛内,而是在岛外十海里左右的白石岛上。
这个岛屿不大,又恰好避开了雾都那独特的浓雾,于是朝廷便驻军在此,还修了驿站,毕竟比起势力繁杂又终年被浓雾笼罩的雾都,驿站在这个小岛显然更好管理,也更安全…..
王大年快步走到了码头处,看了一眼,直接朝着角落里一艘小船走去。
白石岛与雾都有特定的官船,每日一个来回,现在等官船起码还得等三个时辰往上,加急信件自然是等不到官船的,只能坐私人船家。
“陈伯…..”上了一艘小船后王大年直接丢了五枚大钱过去:“不用继续等人了,船我包了!”
“哟…..大年呀…..”船上的老人浑浊的黄眼顿时一亮,将手中烟斗赶紧掐灭笑嘻嘻的数了数大钱:“又是加急件呀?哪里的?北海城的?”
王大年微微点头,倒也没在乎对方多问,陈伯的行船经验丰富,在雾都从不会开迷路,这样的老船家极为难得,轻易是不能得罪的。
“又骗老头子我…..”姓陈的老头嘿嘿一笑将船划离了码头:“你这般匆忙,衣服都穿反了,不是一般的加急件吧?”
王大年皱眉,看了看衣衫,的确过于匆忙了,居然真穿反了。
“趁没人,赶紧换过来吧,免得去城里丢人…..”
王大年点了点头,将信件先拿了出来,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然后脱起了衣服,陈老头瞥了一眼油纸里的信件,眉毛一挑:“哟,金印?皇城来的?”
王大年皱眉:“陈伯,你问得太多了。”
“你这孩子……”陈老头摇摇头白眼道:“就是太规矩,当初孙老头在的时候,哪里有你这般小心?”
王大年没有接话,他不想和对方争论,也知道对方在探自己口风,其实自己也知道,一个能在雾都这种地方行船几十年没出意外的老人,哪里会真那么简单?
“别那么紧张嘛…..”陈老头将船划到顺流处,笑嘻嘻坐下道:“你那些消息,老头我不感兴趣。”
王大年抬头,看着老人道:“皇城的消息,说不定是大动作,你会不感兴趣?”
“哈…..大动作…..”老头噗嗤笑了一声,指了指远方浓雾弥漫的地带:“就那个鬼地方,再大的动作又能怎么样?”
王大年闻言沉默,也看向了那浓雾之地,表情变得有些麻木…..
是呀……这个鬼地方,再是什么样的动作…..也是个鬼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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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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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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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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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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