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雪立马收起小管子,她屏住呼吸贴在门上,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让里面的人发现她。
半夜起床的是苏老头子。
他坐在床边,不知在沉思什么,良久,他长叹一声。
随即,他径直走到放箱子的角落,手刚放在锁头上,他又扭头扫了一眼房内。
苏千雪不敢喘一声,苏老爷子半夜鬼鬼祟祟的,又这么警惕,难道接下来她要窥破一个极大的秘密吗?
如果真的是关于她爹娘的,那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只见苏老爷子从箱子的最底部拿出一个长形的木牌,苏千雪心惊肉跳的,如果她没猜错,那是牌位。
究竟是谁的牌位?
苏千雪的手下意识地攥紧起来。
苏老爷子坐在房里中央的杌子上,他的面前有一张残破的木桌,他抓着牌位,浑浊的眼里泪水低落。
“爹……想你了……”
“爹看着你从牙牙学语到翩翩少年郎,长大后的你,在医术上那么有天赋,你说你要出外游历,增长见闻,爹允了……可你明明答应爹要平安回来的……”
“……为什么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苏老爷子压抑地哭泣,浑浊的泪水不停地滴落在牌位上。
见状,苏老爷子慌张地用袖子擦拭着牌位,“大郎……对不起……”
苏千雪脸色骤变。
大郎?
她爹大名叫苏大平,平日里,苏家三兄弟都是被称大郎,二郎,三郎。
难道她爹死了?
想到这个结果,苏千雪整个人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冻彻心扉。
那她娘呢?
爹娘是一起失踪的,那她该不会也遭遇不测了吧?
不行……
她要问清楚。
准备敲门的苏千雪,却被里面的人给打断了。
“老头子,大半夜的,你在干什么?”苏老太翻个身,察觉到身侧的人不在床上了,而是独坐杌子上,她含糊地爬起来。
“没事,我想着病例呢。”苏老爷子压着声音,不让哽咽的嗓音出卖自己哭过的事情。
“你哭了?”苏老太和苏老爷子几十年夫妻了,她哪里会听不出他沙哑的声音,她顿时睡意全无,下了床,“怎么一回事?”
在苏老太翻身下床时,苏老爷子迅速把牌位藏在袖子里,“我……”
“谁?”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抓贼啊。”
苏老爷子看着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他心里咯噔一跳,刚才的事有没有被看到了?
糟了……
他赶紧出去,就看到二郎拿着锄头朝着围墙跑。m.χIùmЬ.CǒM
“二郎,贼在哪?连我们老苏家的东西都敢偷,看老娘不打死他。”苏老太赤脚跑出来,手上还拎着杌子,想要砸人。
“娘,贼跑了。”
“那你有没有见到贼的脸?”
“没有。”苏二朗也是郁闷不已,“贼跑得太快了。”
“晦气——”
苏老太朝着地上啐口水,愤愤地道。
苏老头面色凝重无比,他怕那不是贼,而是……
*
黑色的身影迅速地穿过高低不平的村屋,平安地出了清水村。
苏千雪扭过头,沉沉地看了老苏家的方向。
半响。
她的身形一晃,眨眼间,已经落在三尺远。
很快,她的身影融入黑暗中。
陆家。
刚进了院子,就看到陆炎的房里透出微弱的昏黄。
苏千雪定定地看着他房间的方向。
温暖的灯光,是在等待归家的人吗?
“你在发什么呆?”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处响起,顿时拉回苏千雪的思绪。
男人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团子。
不知他用了啥方法,火火异常安分。
“你特意等我归家吗?”苏千雪风尘仆仆地走近他。
“赏月!”陆炎抬头望天。
“哦!”苏千雪抬脚,越过他,往房里走。
陆炎:“……”
能改口吗?
正在后悔的他,又看到苏千雪拿着一套换洗衣裳出来,他张张嘴,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他又慢慢地抿紧薄唇。
她不对劲……
难道在老苏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炎的眉头下意识地紧锁起来,他的手指头敲着轮椅扶手。
夜色越来越深了。
苏千雪又开始每日例行的针灸。
不同以往的没感觉,陆炎的腿持续刺刺麻麻,他眼皮一跳,猛地看向她,“我……”
“没错,你很快可以走路了。”苏千雪擦了擦额角的汗,“明天开始,除了针灸,泡药浴半个时辰。”
那天进入深山,所需要的药材都被她采摘回来了。
陆炎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他一把抓住苏千雪的手腕,“谢谢你!”
“嗯~”苏千雪低头,看着抓住她皓白手腕的那只麦色大手。
陆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举动,他触电般地松开她,脸涨得发红,紧张地道:“我……我不是……有心的……”
“我又没找你负责,你紧张什么?”
苏千雪打趣:“反正我日日都碰你,扯平了。”
陆炎:“……”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着。
拉过薄被单的一角,悄悄地盖过头。
哈哈哈——
房里蓦地回荡着放肆的清脆笑声。
陆炎努力绷着脸,心里却暗松一口气。
笑就好了……
笠日。
吃完早饭后,陆炎就窝在房里不出来,不知道在里面捣鼓些什么。
苏千雪则是把野猪肉和买的那十斤猪肉以及猪小肠搬出地窖。
她先洗赶紧猪小肠。
自制肠衣有三个步骤。
第一步就是剥油去衣。
第二步就是翻肠,翻开口边一点点,然后灌水进去,另一个手把未翻肠子提高,顺着水流入,肠子就能翻过去。
第三步就是把肠子放在砧板上,然后用平的刀背那一面来刮净肠子的杂污,冲水,再把肠子翻回去。
苏千雪教会了陆灵和陆昊,就让他们负责肠衣的制作。
而她就负责剁馅,还有调味。
这可是一起大工程。
苏千雪抡着两把菜刀剁肉,左右手齐开。
就在他们忙得喝不上水的时候,宋小江一脸着急地跑了过来。
“小昊,赵亮被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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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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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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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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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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