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谢允行带着福禄去了云雾书院,谢正俞去了镖局,准备请镖师去北边接回这次受伤的两位掌柜。

  暂时闲下来的谢令熙去了琴室练了一会儿琴,明日又有琴艺课了,最近都没练琴估计刘夫子来了又要训她了。

  “诶。”

  谢令熙两手捧着小脸蛋,手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刮在脸上痒痒的,谢令熙看了一眼手心忍不住想要抠一抠。

  “哎呀,差点忘了,”谢令熙起身朝南苑走去,刚才看着手上的伤疤一时想起来那对受伤的主仆,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保安堂。

  “安儿,你将前日我交给你的那块玉佩找出来,平儿,你随我去趟厨房。”

  才刚到南苑门口的谢令熙说完又往厨房走去,平儿跟了上来问:“小姐,您这么着急是有什么事吗?”

  “突然间想起来,上次小四收了那伤者的玉佩,我还说等回了锦州就给人家还回去,你们怎么都忘了这事儿了。”

  平儿敲了敲脑袋说:“哎呀,奴给忘了。”

  谢令熙想着既然要去总不能空着手,于是去厨房叫人炖了个鸡汤,因为怕那伤者吃药有什么忌口的,也不敢往里面加什么配料。

  “就这样炖着吧,彩霞你看着火,约摸炖上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彩霞是王厨娘新挑的烧火丫头,十一二岁的模样,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

  “是。”

  除了鸡汤之外谢令熙还让王厨娘做了一些小笼包和草饼。

  “行了,待会汤好了便将这些东西装进食盒送来南苑。”

  谢令熙说完便走了,出门的时候看见秋雨正在厨房与柴房中间的过道里偷偷抹泪。

  “秋雨?”

  秋雨听见谢令熙叫她,立刻擦了眼泪过来行礼,“小姐。”

  “秋雨,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谢家人待下人宽厚,王氏虽然管家极严但从不会无故苛待下人。

  “小姐,奴没事,就是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秋雨红着两只眼睛说到,瞎子都能看出来你是真哭了好吧,谢令熙在心里吐槽,不过既然她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只得点点头。

  “没事就行。”

  让小四去赶了马车在侧门等着,平儿拎着食盒扶着谢令熙上了马车,因为是要出门,谢令熙换了身鹅黄色的齐胸襦裙,头发也重新梳了一遍,左右各一个小丫髻插着两把玉梳,后面的头发垂下来长发及腰,现在时兴贴花钿,谢令熙便也在额中间贴了一个嫩绿的树叶状的花钿。

  “小姐,前面便是保安堂了,奴将马车赶去医馆后院,您且等会再下车。”

  小四有些紧张,保安堂位于西二坊,西市鱼龙混杂,他怕小姐出意外于是便将马车赶去了后院。

  后院门口有个学徒正在晒药,见谢令熙进来便问:“小姐是要看病吗?怎的不走前门?”

  平儿塞了几个铜板给他说:“我们是来探病的,前面乱糟糟的还望小哥行个方便。”

  药童红着脸说:“姑娘不必客气,不知你们要探望哪位病人?”

  保安堂是锦州城最大的一家药堂,坐诊的大夫有好几位,医术都很不错,所以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后堂有几间病房专门给重病的病人居住。

  “就是前两天送来一位重伤昏迷的病人,他家侍从也受了刀伤,不知是否还在药堂?”

  药童一听点点头道:“在的,住在三号房,我引你们过去。”

  谢令熙朝他礼貌地笑了笑说:“有劳了。”

  惹得药童一阵脸红,连忙走在前面领路,谢令熙让小四看着马车,带着平儿跟了上去。

  路过一号房的时候,里面有妇人哭泣的声音,药童解释说:“这家男人在田间抓田鸡不料被毒蛇咬伤,送去乡里的赤脚大夫那里没治好,送来我们药堂的时候人已经快不行了。”

  谢令熙回头望了一眼门窗,隐约听见‘孤儿寡母’‘怎么活’,心里也有些戚戚,好在马上就到三号房了。

  药童敲了敲门说:“公子,有人来探望您了。”

  房间里正在给熟睡的公子擦汗的徐硕惊讶了一下,难道公子的身份暴露了?犹豫了一下,徐硕走过来开门,见是两个小丫头,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你们是?”

  平儿开口道:“公子,咱们前两日见过的,借你马车的正是我家小姐。”m.xiumb.com

  徐硕想起来了,立刻侧过身来请人进来,“原来是你们,快请进。”

  药童一看没他什么事就先回去继续晒药了,谢令熙与平儿走进屋子,一股子药膏味扑面而来,徐硕尴尬地说:“姑娘请坐。”

  一面说一面给她倒茶,谢令熙礼貌地笑着说:“不必多礼,你也坐下吧。”

  徐硕也不扭捏,撩起衣摆便坐在她对面,谢令熙又开口:“那日小四去送你们,回来时带回来一块玉佩,今日我来此就是物归原主的。”

  平儿将玉佩递上,徐硕挡了一下说:“姑娘客气了,我家公子受伤昏迷,多亏姑娘借出马车这才保住性命,这玉佩姑娘就当是救命之恩的谢礼吧。”

  谢令熙摇摇头说:“我观这玉佩乃是极好的玉,况且玉佩上还刻了字,应当也是贴身之物,我收了恐有不妥,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徐硕接过玉佩一看,眉头跳了跳,完了,情急之下将公子最喜欢的贴身玉佩给送人了,他记得当时天黑他为了感谢人家借给他马车,摸了块玉佩就塞给那个小厮了,他一直以为只是块普通的玉佩,还好人家送回来了,不然公子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此那就谢谢姑娘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徐硕对谢令熙更是高看了一眼,这小姑娘不仅长得好看心地还如此善良,“对了,你们用过饭了吗?不如在下请姑娘吃个饭吧。”

  平儿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说:“公子不必多礼,我们家小姐已经吃过饭了,这里还带了些吃食给二位公子,”

  徐硕咧嘴笑了声说:“不要叫我公子,我是个粗人,姑娘要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徐大哥便行。”

  平儿脸红了不再搭话,谢令熙倒是大方的回应:“那我就唤一声徐大哥了,徐大哥也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谢令熙,这是我的丫鬟平儿”

  徐硕憨笑一声说:“谢姑娘,平儿姑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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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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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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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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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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