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是快要离开了?”沧星上前几步斟酌着道,语气中带着勉强和失落。
楚清清脚步一顿,没有转身,只淡淡的回道:“嗯。”
沧星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希冀:“那您能带着我一起离开吗?”
楚清清这才转身,她看向沧星缓缓摇头,那里不是凡人可以去的地方。
除非他舍去自己一切,包括自己的意识、思维和躯体,可那样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沧星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那我会一直等您的,您可不可以记住我的名字。如果不行的话,那也....”
还未等沧星说完。
便看见面前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手指泛着冷意轻轻的触碰了自己额间。
明明冰凉的触感却又奇异的带着暖意,香风袭来,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沧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也没有去问,只是自己抚向额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像是干净的稚子一般无二。
楚清清清冷的面容上也有了些暖意。
秦江在后面看到这一幕,心脏突然狠狠的抽了一下,疼痛无比。
他看向手中紧握着的短哨,终究是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了。
随后强装着镇定,释然一笑。
没有关系,那自己就用余生好好守护着小姐。.
守护着,小姐想要守护的人!
如此,他便也知足了。
等到楚清清回到华阳宫后,就看见往日那个一身红色衣裙的骄傲小公主,此刻低垂着头看不见脸上神色,正在默不作声。
待到听到声响,抬头看到自己的那一刻,眼中泛着的泪花再也止不住,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姐姐,我没有父皇了。”华安公主扑到楚清清怀里,抱住她的腰嚎啕大哭。
楚清清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的,以后玄云也会照顾你的。”
她伸手帮这个骄傲的公主擦拭掉她眼中的泪水。
但华安却很是敏锐,捕捉到她话语中遗漏的人,抬起头看着她:“那姐姐你呢?你会离开吗?”
楚清清揉了揉她软绵绵的秀发,“华安现在已经能自己保护好自己了!”
华安睁着一双平日盛气凌人,此刻却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
“那姐姐你呢?”不依不挠带着急切的问。
楚清清没有回答,只低声在她的耳边呢喃了一句。
随后用帕子擦了擦华安公主被泪水打湿的白净脸庞。
华安愣了愣,眨了眨睫毛上沾染的晶莹水珠,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我变成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之后,姐姐会回来吗?”
楚清清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很是温柔,这个小公主真的很可爱。
但却没有回答她问的问题。
也许是哭累了,她靠在楚清清的怀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轻柔地将她抱到榻上盖好了被子。
事情已经结束,林玉儿和楚瀛洲已死。
此方黑暗世界也恢复了正常的运行轨道。
祂,该走了。
楚清清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锦玉替她描眉画唇。
镜中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眉如远山黛,凤目潋滟,唇若涂丹,端的美艳绝伦。
她拿起笔来,一笔一划的认真画着,画中是她的模样。
待她将自己收拾妥当,便带着锦玉离开了皇宫,回到了将军府。
她抹去了锦玉和楚枭的记忆,在那之前她让楚枭认锦玉做了干女儿。
她最后一次拥抱楚枭和锦玉,在他们的眉心留下一抹属于她的印记,那是可保他们三世平安喜乐的印记。
那是独属于神的怜惜和温柔。
随后她去看了一眼苏鹤清,他在牢中清贵已不在。
那个世家贵女都想嫁的翩翩公子此刻一身囚衣,形销骨立,颓废不堪。
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
他似有所察,抬头看向那个没人的放心。
御书房内,楚清清看了一眼在案桌上批阅奏折的楚玄云,她手中端了一碗鸡汤。
像小时候喂他喝药一般,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鸡汤,递到他的嘴边。
楚玄云呆滞了一瞬,才张嘴将鸡汤咽下去。
年轻帝王看了她半响,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眼眶微红。
他的喉结微动了一番,才哑着嗓音道:“姐姐,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看到面前的女子笑了,那是他祈求一生都能看到的笑容。
她的眼睛里仿佛带着星辰大海般的璀璨,那般夺目,可口中说出的话语却无比的绝情。
“玄云,你长大了。”
“不再需要我的庇佑了。”
“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做皇帝了,我也不要皇位了!”楚玄云喉间哽咽的发疼,死死的拽着楚清清的衣袖。
她视线冷淡,将衣袖抽走。
“玄云,记得本宫和你说的,做一位,明君。”
说罢便转身离开,她的脚步轻盈,步履从容。
“姐姐,你别丢下我。”
“姐姐,别走.....”
“姐姐!”
楚清清停下步子,转身对上他的眼睛,微微一笑:“玄云,记住我说的话!”
楚玄云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不见她的背影了,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却无法改变楚清清离开的事实。
三年后
苏鹤清因为楚枭的原因改头换面,去了寺庙剃了头发。
“哎,我说苏兄,你这一天天的不无聊吗?”月棠在苏鹤清木鱼右边蹲着问。
“哒,哒,哒...”
回应他的只有清脆的木鱼声。
“苏大公子,你倒是说话啊。”月棠叹息,这段日子,苏鹤清总是念叨着一首古诗。
他听着都觉得伤感,可是偏偏他一个字也听不懂。
苏鹤清依旧专注的敲击着木鱼,月棠撇了撇嘴站了起来,“哎烦,算了,你继续吧,我去喝花酒咯,改日再来看你!”wWW.ΧìǔΜЬ.CǒΜ
苏鹤清敲击木鱼的手微顿,又继续重复着单一的动作。
这是他该赎的罪孽,是他永生都赎不清的罪孽。
出了房门看着苏鹤清的背影的月棠,想起那日竹苑看到的那位的背影,心中还是有些悸动。
他抬手枕在自己的后脑勺往前走。
有些人啊,年少时遇见足以惊艳一生,从此眼中再也放不下任何人。
所以苏鹤清心中的苦涩,月棠多少还是能够理解的。
呜呜,只不过他陷得才不深呢。
......
华安公主回宫的消息一早便传遍皇宫,华阳宫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一物未动。
就和当初她醒来之后再也找不到姐姐的那日,一模一样。
她轻轻的抚摸着榻上,还记得那日姐姐抱着她轻柔的放到榻上的触感,心中还是一疼。
嘶,可真狠心啊。
这些年她浪迹天涯,拜师学艺,在江湖上也闯出来自己的名堂,接收了苏鹤清手上的江湖势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过着这天下女子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而这一切也都来源于姐姐临走前对她说的话。
“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等到那时会不会忘记我啊?”
“如果,如果忘了我!我,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
楚玄云在这三年时间里政绩斐然,在他手底下管辖的区域也越来越繁荣富庶,国泰民安。
他自己的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处理朝政却极有魄力,几乎无人敢反驳他的意见。
秦江也因为楚清清的原因,成为了楚玄云手中的一把剑,指哪打哪,无往不利。
三年前,楚枭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兵权,在家颐养天年,秦江接收了他手中的玄甲军。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紧握着手中的短哨低声呜咽,那是他的信仰,那是他想要守护的人。
可是,她不告而别,甚至就连楚大将军和锦玉都不记得她了。
他知道,他们失去和她有关的记忆也是跟她有关。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人可以诉说心中的苦楚。他不知为何,心有预感,他觉得这是对他的惩罚。
秦江汇报完战事之后便退下了,他走出门外,看着零落而下的白。
还记得当年也是这么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他看到了自己决定要追随一生的光。
偌大的御书房内又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楚玄云。他坐在御案后,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奏折,神色恍惚。
良久,他将奏折搁置在龙椅旁边的扶手上,站了起来,缓缓朝窗户口走去,望向皇窗外。
那是姐姐一直喜欢待的地方,他还记得那时的他还很小呢,他总看着姐姐一人站在窗下,看着外面的雨落看着外面的霜降。
三年了,姐姐你真是狠心!
他拿起藏在暗格里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子一席白衣,青丝挽成一个飞仙髻,斜插了一支碧玉簪。
她神情冷淡,额间的一抹朱砂却平添了一分神秘,那张面容足以让天下人为之疯狂。
他仿佛还能闻到画像中属于楚清清身上的香味。
手指停留在画像几分的位置,没敢上前触摸,他怕蹭花了她的容颜。
“姐姐,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真的好想好想。”
一滴泪水掉落在地面上,那是这个帝王为数不多的软弱。
......
自从那日之后,国师再也没有出过占星殿,所有人都以为国师在里面闭关修炼。
其实不然,沧星一遍遍的推演着和祂的重逢,但神明又哪是凡人可以推算而出的。
他用自己的寿命为代价,用自己身上的血液为代价,用自己的灵魂为代价,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所有物品,换取能和祂重逢的机会。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生。
他的白发倾泻而下,月光打下照进发间,他没有看见自己额间有一抹神秘的印记,金光流转。
......
楚枭身体越来越好,完全没有这个年纪所该有的沧桑。明明在战场上多年,却丝毫没留下暗伤。
他时不时的便会拿出一枚有些伤痕的玉符抚摸,就好像那是他的女儿一般,可他记得他只有锦玉这一个干女儿啊。
心中莫名酸涩,有些哽咽,就好像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
锦玉在一旁看到玉符也有莫名的伤感,她不知那是怎么了。
她也好奇为何总会在发呆时唤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小姐”。
她也好奇为什么她会有一只那么特殊的一只粉色小鸟。
又为何看到它就会落泪,止不住的落泪。
......
“a大学生发现古墓遗址,经考古学家研究,那是大楚朝最繁华的时期,楚清帝——楚玄云的墓葬遗址。”
“据史料记载,楚清帝有着一双异瞳,在那个时期却能登上皇位,由此可见他的不一般。”
“最新消息得知,千古明君楚清帝的棺椁出土一幅画像。”
“据本台记者得知,该画像许是楚清帝一生未娶的原因。”
随着群众的呼声过高,国家不得不把这幅画像公布。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神颜,能秒杀现在所有的顶流。
全民热潮,观画的一票难求,甚至连黄牛也舍不得出手自己手中好不容易抢来的票。
那幅画的影响力太大,画上的异香会导致人类出现反常举动,爱上一幅画作。
也因此,发生了一系列对社会造成恶劣影响的案件。
自此,那幅画像被封存在国家最机密的档案中。
......
2033年,画像被不知名人物盗取,再也没有现世,从此销声匿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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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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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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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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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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