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与季蔓坐在医院后面花园的长椅上,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傅司南双手落袋,眼神一直落在季夏身上。
两米的距离,不用听她们在说什么,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江生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叼上一根,又将烟盒递到傅司南面前,“来一根?”
“不了,这里是医院。”
江生笑了,鸭舌帽下那张黝黑的脸,右侧脸颊有条明显的刀疤。
他悻悻然又将叼起的烟放回烟盒,收进口袋。
“你很爱她?”江生顺着傅司南的视线看了过去。
男人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可江生似是已经知道了答案,“二小姐开朗坚强,的确招人喜欢。”
傅司南扫了他一眼,总算开口,“你们不是在江城?”
“是!这次来是陪蔓蔓来复诊的。”
他称她为蔓蔓。
但以前他称她,是大小姐。
长椅上,季夏低头,余光扫到了季蔓手里的病例,很快瞥开,“你要聊什么?”
“你还恨我吗?”
“谈不上。”
季夏向来不是一直把仇恨放在心里的人,她谈不上还恨她。
当然,也不可能原谅她。
季蔓苦笑,“这一个月来,感觉你变了好多。”
“你也一样。”
季夏始终没有去看季蔓,目光直直平视前方。
“真是可笑,我们以前可是会睡一张床的姐妹一一”
“季蔓,都过去了,如果你要叙旧,抱歉,我没有时间。”
她快速打断季蔓的话,起身想要离开。
“季夏!”季蔓紧紧咬着有些干裂的嘴唇,“你能不能原谅我?!”
“不能!”
她的手抖了抖,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我生病了。”
季夏身子顿了顿,她知道,但是她不想知道。
“那次之后,我意外怀孕,王满记恨我下药的事,逼着我打掉了孩子,还让医生摘了我的子宫,手术没做干净,我落下了后遗症,膀胱麻痹......”
季蔓的话没说完,但季夏已然知晓。
简单来说,尿失禁。
季蔓的眼眶瞬间泛红,看着季夏坚决的背影,不禁掀了掀嘴角:“爸爸恨我毁了季家,跟我也断绝了关系,我现在一身的病,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还真是报应。”
“人这一生还很长,有江生陪在你身边,珍惜眼前人。”
说罢,季夏头也不回走开,傅司南迎上去,自然揽过她的肩,离开。
江生见状,靠近。
季蔓那张原本可怜的脸瞬间变得愤怒,泛红的眼眶落下豆大的泪珠,“她凭什么?凭什么?!”
“蔓蔓,你别激动,医生说了你不能激动!”
江生的心似是揪起的疼,他赶紧坐下,握着季蔓的手。
季蔓抬眼,看着江生那张不太出众的脸,和脸上那道她发疯时划伤他的刀疤。
再看了看搂着季夏,那束高大挺拔的背影。
心中的怨恨更深了些,干裂的嘴唇袭来一阵血腥:“这一切都是这个贱人造成的!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是傅家的少夫人,我不会被王满欺辱,摘掉子宫,更不会得这种病!”
她的情绪愈来愈激动,直到卡其色休闲裤的中间,蔓开一阵温热。
江生迅速脱下身上的牛仔外套,遮盖住她的下身。
季蔓看着自己再次失禁,顾不得任何形象,崩溃大哭,“都是季夏,都是她,我要她死!!!”m.xiumb.com
-
傍晚。
黑色迈巴赫离开临港,朝江城方向疾驰而去。
邓维坐在驾驶位,按了按右耳的蓝牙,听了个电话。
很快,电话挂了,他看了看车内后视镜里的傅司南,“老板,小南楼那个放消息的佣人找到了,已经赶了出去。”
“嗯。”
季夏原本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听了邓维的话才回神:“什么放消息的佣人?”
傅司南回:“分房睡这事儿,是有人告诉李雪蓉。”
“你是说李雪蓉收买了小南楼的人?!”季夏有些吃惊,小南楼的人竟然会被收买?!
傅司南似是听出了季夏的意外,语气平淡,“那人新来不久,之前大意了没摸透,以后不会了。”
车内又是一片沉寂。
车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
不过才7点钟,窗外的光线便已被黑暗尽数吞没。
“你想不想知道,季蔓跟我说了什么?”
季夏心中一阵堵闷,还是开了口。
“你如果想说,我愿意听。”傅司南眼里没了往日的狠戾,一脸认真。
季夏笑了笑,一字不差地把季蔓跟她说的话统统告诉了傅司南。
“想原谅她?”
“南哥,如果我说不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傅司南意外扬了扬嘴角,“不会。”
爱恨分明,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是件好事。
“我不恨她了,但我也不想原谅她。”季夏稚嫩的小脸有些倔强。
傅司南的眼神微微闪烁,暮色中的季夏让他有些看失了神,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明白,你只需要做自己。”
剩下的,有他在。
男人温热的大掌似乎能立刻融化她身上的冷意,她回头,冲傅司南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心中竟生出些惋惜,如果他不是gay,就好了。
车辆行驶没多久,便在一处桥口停了下来。
“老板,雪太大,前面被封了,今晚怕是过不去了。”
幸得傅家的房子多,附近5公里正好有一处闲置的住宅。
最后,车子开去了平州别墅。
-
房子是密码锁,打了电话给管家,便顺利开了门。
季夏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进门便冲进去找厨房,找冰箱。
而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也是,毕竟闲置了大半年,上一次住人还是傅司南跟朋友来附近聚会呆了一晚。
三人一阵翻箱倒柜,最后只翻出了几瓶红酒,和几盒速食面。
“你确定要红酒配速食面?”傅司南挑了挑优越的眉梢,有些无语地看着季夏认真开红酒的样子。
“天气冷,喝点酒能暖暖身子,要不要这么小气?”
季夏鼓着腮帮子用力转着开瓶器,小脸胀得通红通红的。
“什么歪理?那么大的壁炉你看不见?”
客厅墙上,嵌入式壁炉里正烧得热烈。
“那我就不能喝点吗?”
季夏见傅司南又拆穿自己,索性摊牌不装了,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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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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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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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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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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