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顺流往边上靠去,一边用手电狂照前方的石壁,忽然见到前头有一个转弯,那边水势比较缓慢,可以借机抓住岩壁上的石头。
“靠过去!在转弯的时候抓住岩壁。”我对后面的人大叫,同时把手电照向那块区域。
后面的人纷纷往边缘游了过来,我看见人数很多,心说不妙,又叫道:“分开点,别把前面的人再撞下去。”这时一边的袁喜乐就惊呼了一声。
我转头看去,她身形顿了一下,猛地被什么扯进了水里,再扑腾起来,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我被水流带着,看着她瞬间和我隔开了。
我心叫糟糕,知道她被铁丝网钩住了。
我立即靠边,用力抓住一边的岩壁,岩壁非常滑,我的指甲一路划出去六七米才抠住一道缝隙,指甲全翻出了血。
停住的那一刹那,我的身体被水流带了起来,双脚带到了水面,我用力让自己贴向岩壁,扭头看见袁喜乐在一边毫无作用地挣扎着。
“别乱动!”我对她大叫,再那么乱动的话,她会把自己困到铁丝网里,这时不如不动。
我用力抓着缝隙往前,对抗着水流,单纯靠手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抠着能抠到的部分朝她靠了过去。
我和她其实已经有了很长一段距离,这一路我还必须咬着手电时刻注意那边的情况,爬到她身边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她趴在岩壁上,因为困在铁丝网里所以没法把身子完全探出来,只有半张脸浮在水面上。
我换成单手拿手电,喘了几口气对她道:“你抓紧了,我要抱着你潜下去,帮你挣脱出来,水流的力气很大,你绝对不能松手,否则一溺水你就死定了,明白吗?”
她惊恐地点头,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下抓住她的手臂,然后抓住她的肩膀,沉进水里,抱着她的腰一点一点地往下。
她的衣服被冲得漂了起来,我摸到了她纤细的腰和光滑的皮肤,昔日的记忆一下涌了上来,心中只能苦笑,继续往下,一直爬到她小腿的位置,就摸到了铁丝网。
扯了几下没扯下来,我知道军裤非常结实,靠扯是扯不破的,顺手又摸到她腰间的匕首,立刻拔出来直接把裤脚割掉。
几乎没怎么用力,只划了两下,水流的力量就把切开的口子拉断了,瞬间我和袁喜乐被水冲了出去。
我们在水里抱着,她非常惊慌,我甩掉匕首用力圈住她的腋下,把两个人硬生生提出了水,稳住了身形。就这么一瞬间,我们已经顺水冲出去几十米。
前面打着几支手电,有人对我们狂叫:“过来!”
我打眼一看,看到之前的转弯就在眼前,心中一急,知道这一下转过去,我和袁喜乐就都死定了。
袁喜乐还没有完全缓过来,我心急如焚,立即大吼:“小聪明!”说完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袁喜乐尽可能抬出水面,往那边推去。
瞬间,我看到小聪明猛地从洞壁上扑了出来,一下抓住了袁喜乐的手,他的另一只手拉着一条皮带,拽在后面的人手里。
他大吼了一声,把袁喜乐硬生生拉了过去,两个人立即被水流冲走,但后面那人死死拉住了他的皮带,把他拉住了。
我心中踏实下来,暗骂这小子总算起了点作用,但转眼问自己被冲过了转弯,就在切过转角的那一刹那,我几乎凭着自己最后的力气,一下掰住转角处凸出的岩石。瞬间所有的冲力全部集中到我的手上,我大吼一声,手几乎快被拉断了,终于没被继续冲下去。
老子也总算有点长迸,我暗想,另一只手也掰住岩石,刚松了口气,却又听到上游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所有的手电顿时打向了那个方向,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看到王四川大叫了一声:“抓紧,趴下!”
我立即就看到,一道足有两个人高的水墙从上游排山倒海地冲了过来,在狭窄的洞道里冲起巨大的水浪。
上游有地方塌了!我意识到这点,连忙缩紧身子,但明白这一切举动都是徒劳的。
水浪几乎瞬间就把我冲走了,巨大的力量直接像水压枪一样推向我,最后一眼我看见王四川和袁喜乐他们也全被冲了下去。
等我跌跌撞撞地从水里爬起来,就看到自己搁浅在一个浅滩上,手电已经不在手上了,但一边的地上有手电的光亮,照出了一小块地方。
我抹了抹脸,走过去看到是王四川捏着手电,我把他翻过来,他的脸都青了。我立即按压他的小腹,把他肚子里的水压出来,然后再翻过去,让石头垫在他的腹部下,拍他的后背。
他咳嗽了几声,醒了过来,我马上再去找别人,却发现浅滩上一个人都没有。wWW.ΧìǔΜЬ.CǒΜ
背后是水牢,果然如我所料,我们都被冲到了这个地方。但是,我发现我有一个地方料错了,这一次的激流使得水位空前的高,比我们刚来的时候高了太多,浅滩四周已经全是激流,我们被搁浅的地方是最高点,现在成了一个江心的岛屿。
那些人很可能已经被冲到更下游的地方去了。
我回到王四川身边把他拽上来一点,坐下来想怎么办,这里完全是被困死的,再往深了走,全是凸出水面的乱石,即使攀着乱石也走不了多远。按照我们的经验,他们下一次能停下来的地方,只有当时发现的那个水泥落水洞基站。
那里高高地凸出了水面,显然是为了避开大水设计的,我们在那里发现了帐篷,幸存的人应该会在那里被搁浅。
但现在我们没法过去,我站起来想摸下水流,看看能不能在这么急的水流里维持动作。
刚下水,王四川就在身后大叫:“放弃吧!”
我转头看他,他爬起来道:“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其实我也知道下去基本上等于送死,他咳嗽了几声道:“他们已经走上了他们的道路,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摇头道:“不可能什么都不能做。”
“他们是我们的历史,你如果改变了什么,让历史改变了,我们也一定会发生变化。”王四川大叫,“但是我们有变化吗?我们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只要跳下去,会死在水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同样什么都不能干。”
“可是!”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已经死了!那些事情必须发生,我们才能回到这里来。”王四川坐了下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看着湍急的水流,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袁喜乐没有死,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王四川道,“你跳下去,真的再也没有以后了。”
我在水流边坐下,颓然地看着远处的黑暗,身边磅礴的水声渐渐让我失去了神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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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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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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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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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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