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当事人三天内全都身故,不是有鬼才见了鬼!
胡宗宪了解自己的长子。胡桂奇从小最惜命,怎么可能畏罪自杀!
真相只有一个!有人坐局,要搞臭我胡家的名声!
究竟是谁,下如此狠手?有本事冲我来啊,为何要杀我的奇儿!
胡宗宪抽出了书架上摆着的一柄倭刀。
那柄倭刀,是嘉靖三十三年王江泾大捷后,卢镗缴获的。庆功宴时,卢镗将此刀献给了胡宗宪。
胡宗宪抽出倭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斩断了书桌。
刀虽老,却锋利。
若让我查出是谁害我儿,必将其碎尸万段!
乾清宫。
朱载圳跟太子朱翊铖对坐着。陈炬站在一旁伺候。
朱载圳一脸惊愕的表情:“举发者、犯官、证人全都稀里糊涂死了。其中定有蹊跷。”
他望向朱翊铖:“铖儿,你认为呢?”
朱翊铖挠了挠大脑袋:“父皇,儿臣,儿臣觉得......”
朱载圳道:“直说就是。”
朱翊铖道:“儿臣觉得,如此狠辣手腕,像是前朝锦衣卫的行事风格。”
朱载圳一愣:“难道是陆绎?陆绎跟胡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当初在东南抗倭,陆绎还跟胡宗宪在一起共过事。”
朱翊铖道:“父皇,儿臣觉得此事应该彻查。若无证据,不能妄下定论。”
朱载圳点点头:“陈炬。宣军情局局长余则诚,调查局副局长贺平安入殿。”
不多时,两个特务头子来到了乾清宫。
朱载圳吩咐:“胡桂奇行贿案,朕觉得有蹊跷。由你们二人去查。记住,无论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
还有,你们办案时,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扰。”
余则诚、贺平安接了旨,离开了乾清宫。
过了半个时辰,陈炬禀报:“越国公求见。”
朱载圳道:“快叫汝贞进来。不,朕亲自到门口去迎。”
朱载圳来到乾清宫门口。他跟胡宗宪对视了一眼。君臣相知,无需多言,双方的千言万语全在眼神中了。
胡宗宪晚年丧子,急火攻心,走路都颤颤巍巍的。
朱载圳搀着胡宗宪进得宫中,赐了座。
胡宗宪道:“皇上,老臣不信犬子会行贿。更不信犬子会畏罪自杀!
臣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所谓的行贿案是栽赃。所谓的畏罪自杀是谋杀!
幕后指使者,妄图通过这件事,让老臣颜面扫地。”
朱载圳问:“汝贞,你觉得是谁干了这件事?”
胡宗宪叹了声:“老臣没有证据,不敢君前妄言。
老臣执掌东南十三年,执掌明投集团十五年。做了太多的事。
在官场,做事就要得罪人。臣这几十年来得罪的人,没有五百恐怕也有三百。
或许是有人报复老臣。又或许......”
朱载圳问:“又或许什么?”
胡宗宪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啊!老臣当着明投总裁,内阁阁员。或许挡住了后辈的晋升之路。
或许碍着了其他大臣的眼。
有人想让老臣颜面扫地,辞官归隐。”
朱载圳点点头:“嗯,很有可能。”
胡宗宪道:“皇上,老臣请求您一件事。”
朱载圳问:“别说一件事了,就是十件八件,朕也会答应你。”
胡宗宪正色道:“皇上可否免去胡松奇的海外领地县令职位,免去胡柏奇的浙江守备师副团长职位?
让他们二人回京城闲居。
老臣领着正一品政务官的官俸,又领着公爵的爵俸,还有一堆勋章补贴。养得起两个闲人。
只要他们回了家,老臣就没了牵挂。
老臣愿为皇上效力一辈子,一直到老死!”
胡宗宪这是破釜沉舟了。有人想让我交权,我偏不交!
朱载圳点头:“好。朕答应你。你放心,朕已经派专人去查这个案子。一定弄个水落石出。”
胡宗宪浑浊的老眼里迸发出精光:“皇上,若查出谁害死了犬子,老臣定将他碎尸万段!”琇書蛧
京郊,水塘。
张居正和王国光正在数落陆绎。
王国光怒斥陆绎:“陆部堂,你做事也太绝了些吧?把脏水泼到胡桂奇身上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陆绎道:“王部堂,你懂财政,却不懂整人。事情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这三人不死,迟早会漏了馅儿,把祸水引向我和张先生。”
张居正叹了声:“唉,我的陆三少啊。你事情办的很利落。可坏就坏在利落过头了!利落得让人生疑!”
陆绎道:“生疑又如何?三人已死,三人的举发状、供词、证言都在海瑞手里。
这已经是铁案。都察部那边翻不了案。
让胡家名誉扫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我听说,都察部那边已经有清流言官串联了。要弹劾胡宗宪教子无方。”
张居正道:“皇上是一定会派人调查此案的。你确定事情做的没有任何纰漏?”
陆绎微微一笑:“要说栽赃、陷害和暗杀,那是我这个前锦衣卫少掌柜起家的本事。
随便任何人查,都查不出来蛛丝马迹。
派去灭口胡桂奇、黄胖子、高奇强的那批杀手,已经被我灭口了。
灭口杀手的杀手,也被我派人灭口了。
灭口杀手的杀手的杀手,同样被我灭口了。”
陆绎说出了一个沙俄套娃似的灭口方式。
这是老锦衣卫的规矩。暗杀了位高权重的人,要灭口三轮。
三轮杀完,任是包青天、狄仁杰再世,也查不出真相。
张居正长舒一口气:“好吧。木已成舟。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
陆绎道:“我现在怕就怕,胡宗宪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死活不辞官。如果是那样,咱们这件事也就白做了。”
张居正道:“就算胡宗宪不辞官,这件事也不白做。
我记得,胡宗宪比我大十三岁。今年七十三。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老来丧子之痛,说不定会让胡宗宪阴郁成疾。能让他减几年阳寿算几年吧。
他早死几年也好。”
陆绎说了句话,让一旁擎着鱼竿的王国光毛骨悚然。
陆绎道:“要不要我派人让胡宗宪‘暴病而亡’?”
王国光将鱼竿扔在了地上:“陆绎,你疯了吧?你怎么不说刺王杀驾呢?
什么人也是能暗杀的嘛?胡宗宪是大功臣!国之柱石!”
张居正却一拍脑瓜:“成大事,还得是陆部堂这样的人。
汝观,你和我心不够狠啊!其实咱们何苦绞尽脑汁,弄这么个行贿案出来?
直接暗杀了胡宗宪岂不便当?”
还好,张居正没说出刺王杀驾的话来。
因为,谋刺朱载圳是不可能成功的。
朱载圳对自身的安保工作十分重视。当然,那不是为了防备他尚不知晓的保贤会,而是为了防备伊凡雷帝派出的沙俄刺客。
他身边的侍从,全都是干儿子刘綎精心挑选的。走到哪儿,刘綎都带着五十名侍从跟着。
御膳房保留了银针试毒和太监尝菜两个规矩。
远德大皇帝身边的安保措施可谓周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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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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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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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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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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