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暗道:可惜坖儿薨了。不然他日圳儿即位,成为一代明君。坖儿在他的庇佑下,做个安逸享乐王,那该多好啊。
始终是亲儿子。想到此嘉靖帝流出了眼泪。
朱载圳亦是泪流满面:“父皇,不管怎么样,儿臣都要带三哥一起回家。”
嘉靖帝点点头:“好,咱们在这儿等你三哥。”
朱载圳又吩咐随侍的高拱:“把那些城墙上的那些红绸红段都撤下来吧。换成白缟。”
等了两刻功夫,戚继光带着兵,赶着一辆马车来到了德胜门前。马车上装着一口棺材。
朱载圳问高拱:“出征的王爷殉国,棺椁回京是不是有规矩?”
高拱答道:“回太子爷。循旧礼,应抬棺进京门,而非马车运棺进京门。”
朱载圳点了几个人:“戚继光、俞大猷、杨博、唐顺之、张居正、王国光、陆绎,你们随我抬棺入京!”
当朝太子竟然为葬送了十几万京营兵的糊涂王爷抬棺。就连徐阶、高拱那一批朱载圳以前的政敌都万分佩服。
朱载圳抬得不是棺材,而是旧裕王党官员的人心。
朱载圳将棺材的一边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带着哭腔大喊一声:“大明裕烈王,回京喽!”
沉重的棺材压得朱载圳有些吃力。他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二十年前的某个秋日午后,他和三哥在御花园里逮蝈蝈。
之前一个小太监告诉他们,小时候家里穷,抓了蝈蝈烤着吃很香。
两位小皇子忙活了一个时辰,只抓到了两个蝈蝈。他们生了一堆火。
三哥流着口水说:“四弟,我大,你小,大的得让着小的。一会儿你吃那只大的,我吃那只小的。”
由于没掌握好火候,他们把蝈蝈烤成了炭。
朱载圳用手搓着炭灰,给三哥画了两撇胡子。
三哥不甘示弱,也给朱载圳脸上抹了一把灰。
两个小皇子相视大笑。
朱载圳依稀记得,那一天的天很蓝。
嘉靖帝凝视着朱载圳抬棺入京的场面,眼泪再也止不住,像热翔一样留下来。
嘉靖帝心道:圳儿不仅是个好儿子,更是个好弟弟。今后他会成为好父亲,好皇帝!
谁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朕就生了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儿子!
本来礼部已经在皇极殿摆好了庆功宴。朱载圳却请了旨,婉言谢绝。他独自一人来到了裕烈王府,给三哥守灵。
夜深了,朱载圳听到了脚步声。
李妃走了过来。身怀六甲的她“噗通”一声跪在了朱载圳面前:“太子爷,贱妾求您放过先王的遗腹子。”
李妃很会说话。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就等于放过她嘛?
朱载圳道:“嫂子。长嫂如母。您不是什么贱妾,而是我大明尊贵的太侧王妃。
不要说什么放过不放过的话。你肚里的孩子,是我的亲侄子、亲侄女。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高对待他。”
李妃一脸疑虑:“你说的......是真的?”
朱载圳道:“我知道陈洪把原王府总管太监冯保调去了净房洗恭桶。把王府上下都换成了他的人。
我已跟黄锦打了招呼,将冯保调回王府。王府的宫人也都换成了黄锦的徒子徒孙。
另外,我还给锦衣卫的陆绎下了令,让他派人保护王府的安全。”
李妃直视着朱载圳:“贱妾代先王谢太子。贱妾今后定当做牛做马做狗做鸡,报答太子的恩德。”
李妃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媚眼在泪花的衬托下分外妖娆。
朱载圳一愣神:早就觉得她长得像谁。想起来了,长得跟温碧霞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片刻后,朱载圳痛骂自己:长嫂如母!在三哥灵前呢,瞎想什么呢?
李妃柔声道:“今夜贱妾与太子一同为先王守灵。”
李妃在得知裕烈王城前自刎后,已经为自己想好了退路:要保住肚里的孩子。要保住我自己。就只能委身于......
身体是女人最大的武器。
凭借我的这张脸和一张巧嘴。应该能够降服朱载圳。
至于闲话......等永寿宫里的那个老家伙死了,朱载圳做了大明天子。谁还敢说他的闲话?
李妃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
朱载圳道:“嫂子,叔嫂共处一室,即便是守灵也是不合适的。你还是回房歇息吧。”m.χIùmЬ.CǒM
李妃站起身:“是,贱妾听太子爷的,这就回房。”
李妃说这话的时候,看朱载圳的眼神很是暧昧。
朱载圳虎躯一震,随后提醒自己:别上这女人的当。
不多时,陆绎走了进来。
朱载圳问:“王府的卫戍都安排好了吗?”
陆绎答道:“禀太子爷,安排好了。”
朱载圳道:“王府里的人今后少一根汗毛,我为你是问。”
陆绎拱手:“太子爷放心。”
朱载圳又问:“你父亲的病如何了?”
陆绎道:“怕是不行了。太医院的人说,大限恐在三五日内。”
朱载圳有些发急:“那你还在这儿做什么?鞑靼已经退了。你还不回去陪你父亲?”
陆绎没有走,而是欲言又止。
朱载圳问:“还有什么事?”
陆绎道:“有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载圳道:“讲来。”
陆绎道:“北镇抚司耳目禀报。从裕烈王战败的军报传回京,到陈公公派人接手王府,之间那段时日里,张居正往王府跑的很勤。”
朱载圳道:“这算什么消息?张居正是我三哥的旧臣。他这是有情有义。”
陆绎补充了一句:“张居正是往王府怡彩院跑得很勤。”
怡彩院是李妃的寝院。
朱载圳恍然大悟。他思索片刻后说:“我给你一道封口令。今后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这件事。违令者,密裁。”
陆绎拱手:“是,太子爷。”
陆绎转身离开后,朱载圳凝视着三哥的棺材,喃喃自言道:“我的三哥啊,您的那位侧妃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如果朱载坖在天有灵,又能预知未来,他一定会对朱载圳说:何止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还不是一辆省油的车呢。四弟你一定要小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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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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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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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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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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