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为队长,手持长刀站在最前列。后面两位姑娘是盾牌手,一个手拿长牌,一个手拿藤牌。长牌可以遮挡弓箭、长枪。藤牌轻便,可以遮挡刀劈。
盾牌手之后,是两名手持狼筅的狼筅手。所谓“狼筅”,是一种很歹毒的兵器。筅体毛竹所制,长约一丈。筅头削尖可以突刺。毛竹的每一根枝丫上都绑着两到三块小小的刀片。总共有十几块小刀片。挥在人的身上,向后一拽能带下十几片皮肉。
可以将狼筅理解为纯天然野生柔软型狼牙棒。琇書蛧
狼筅手之后是四位长枪手,分列鸳鸯阵的左右,保护盾牌手、狼筅手。
再后面两位是镗钯手。所谓“镗钯”可以理解为海王的三股叉。三股叉专克锋利的倭刀。
最后两位,是手持腰刀的短兵手,负责近战时劈杀敌军。
鸳鸯阵是一个天才般的阵法,让长短兵器结合,防御性兵器、进攻性兵器结合。完全做到了攻防一体。
且阵型还能随机应变,变为两个小阵时,是“两才阵”,变为三个小阵时,是“三才阵”。随时可以化整为零。
亦可以化零为整,十个鸳鸯阵结合在一起,组成“大鸳鸯阵”。
戚夫人这边已经集结完毕。接下来,三百个糙老爷们闪亮登场。
赵贞吉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输,随便挑了三个百户所的士兵。这些人一到校场就狂犬吠日。
“弟兄们,冲上去,扒光那群小娘们啊!”
“对,让其他弟兄们跟着咱们沾光,饱饱眼福!”
喊声传到阅兵台上,连他们的统帅赵贞吉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声自言了一句:“这群丘八真是缺教养。”
戚夫人则高喊一声:“一千!”
十名女子齐声大喊:“一千!”
校场上的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一千”是什么意思。
朱栽圳坚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同理,重赏之下必有勇女。他让唐顺之告诉那些女子,来校场演武,每人发一百两银子。打赢了,每人发一千两银子!
双方未接战前,金陵六部的官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景川王让一群女人到校场演兵,实在有失体统啊。”
“是啊,女人怎么能打仗?景川王简直儿戏一般。”
“要是这十个女人能打得过赵抚台手下三百精壮汉子,我把姓倒过来写!”
“不对啊,王郎中你的姓倒过来也是个‘王’。”
三百个汉子如三百头恶狼,手持棍棒、刀枪恶狠狠的扑向了鸳鸯阵。在他们眼里,眼前的十一个女人只是一群小绵羊。
当他们跟鸳鸯阵接战,才发现面对的不是绵羊,而是一只铁壳王八!
“呼啦啦”,首先迎接他们的,是长一丈的狼筅。两名带头冲锋的百户立马被狼筅扯下了好几块皮肉。
高个百户一捂脸:“雾草,见血了!玩,玩真的啊!”
汉子们被激怒了!他们开始朝着鸳鸯阵疯狂攻击。
奈何,他们的长枪被长牌、藤牌挡住。鸳鸯阵里的长兵器不断招呼到他们身上。好容易近了身,又要面对两个女人手里的腰刀。
不多时,三百多汉子有三四十个身上挂了彩。
鸳鸯阵不断向前移动,如一个扎手的刺猬,在三百名汉子中间穿梭。汉子们则束手无策!
就在此时,戚夫人挥动腰刀,一刀砍向了一个总旗的肩膀。
其实戚夫人已经收了力道,没想取那总旗的性命。
可能是总旗见到十名秦淮河的美女,血脉喷张。他被砍后,鲜血竟溅起三尺高。
旁边的一个汉子发出一声惊呼:“啊!杀,杀,杀人啦!”
“我的天!见大血啦!弟兄们,不打啦!快跑啊!”
“她们玩真的!咱们一个月才几个饷银,丢了命不值,跑啊!”
穿战袄、带腰刀、欺百姓、胆子小,打仗见血一溜烟跑。这是卫所军的真实写照。
阅兵台上,让赵贞吉和一众金陵官员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几百糙汉子,竟然丢了刀枪,脚底抹油,抱头鼠窜,朝着后面一溜烟狂奔!
戚夫人下了一道军令:“散开鸳鸯阵,变为三才阵!分散追击!姐妹们,杀!”
女子们领命,变换为三才阵,在后面紧追不舍。不过她们大部分都是三寸金莲,跑不快,追不上四散而逃的卫所军。
如果真是在打仗,十名女子换成十个大脚汉子,对面的那三百人恐怕一个都活不成!
阅兵台上的朱栽圳暗道:嘿,唐顺之真他娘是个人才!鸳鸯阵威力之大,今天算是亲眼目睹了。这样的人我得好好提拔他。
赵贞吉望着这尴尬的场面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
朱栽圳面色平静的抿了口茶:“赵抚台,就你手下这帮人,要是到了抗倭的战场上,恐怕屁都顶不上。”
胡宗宪站起身,提醒赵贞吉:“赵抚台,胜负已分。你该兑现赌约了。”
赵贞吉面色煞白:“赌,赌约?”
朱栽圳笑道:“是啊,金陵六部的人是赌约的见证人。你输了,直兵不得入浙。你还要给那十位姑娘作揖、跪地上磕三个响头。”
赵贞吉沉默不言。
朱栽圳道:“赵抚台一向自称谦谦君子。岂不闻《史记·季布传》有言,君子一诺重千金?”
金陵六部的闲散官乐得看到赵贞吉这个实权派丢脸丢到姥姥家。他们开始起哄架秧子:“赵抚台应该兑现赌约。否则就是假君子,真小人!”
“堂堂一省抚台,说话不算话,有失官体啊!”
赵贞吉失魂落魄的站起身:“好,我兑现诺言。”
朱栽圳朝着戚夫人一招手,戚夫人率十名花船女子来到了阅兵台前。
赵贞吉六神无主、如丧考妣的走下了阅兵台。朱栽圳跟了下去。
一名性子火辣的花船女子娇嗔一声:“哎呦欸,听说赵抚台要给奴家磕一个?”
女子们爆发出一阵娇滴滴的笑声,花枝乱颤。
朱栽圳忽然心想:横竖一万两银子都花了。不急让她们都回秦淮河,要不......今夜留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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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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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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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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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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