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严肃的问朱栽圳:“圳儿,告诉朕,你以前的糊涂和荒唐是不是装出来的?刚才的贡赠之策,你是不是得到了高人提点?”
朱栽圳恢复了病怏怏的神态:“父皇。儿臣从来没有装。以前是真糊涂、真荒唐。现在后悔的很。可能真如父皇所言,大病之中方有大彻大悟吧。至于贡赠之策。的确是儿臣临时想出来的。”
嘉靖帝微微点头:“嗯。好了,咱们父子二人还是赶紧虔诚的祈祷三清上仙吧。但愿三清上仙能够降下福泽,替朕保住一个有理政大才的儿子。”
如果不出意外,丹药会在第二天的清晨炼好。在这期间,父子二人要做的就是闭目祈福。
朱栽圳闭着眼睛,装作祈福的样子。他的心里想了许多的事:吃了所谓的仙丹,我今后就不用再装病了。
今日真是糟糕啊。本来想韬光养晦的。哪曾想,徐阶、高拱那两个裕王党头子直接逼我使出了王炸。
开局丢王炸。唉,等我的病好了,裕王党还不得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也好,起码救了浙、直两省的百姓。还为朝廷找到了一条开源之道。
都说明代的士大夫抱着葫芦不开瓢——死脑筋。果然如此!
无论是严党还是裕王党,都知道跟西洋人做生意的诸般好处。可就是不知道变通一下,绕开“违背祖制”这座大山。
话说回来。今天还蛮有成就感的。在我的那个时代,历史恐怕是最无用的一个学科。历史系的硕士,毕业即失业。
亲戚们一听说我是学历史的,仿佛看到了一个未来的无业游民。说什么“为啥不学技术?”、“为啥不学会计?”、“学挖掘机都比学历史强”。
可是,来到了明代,我这个历史系硕士却成了无双国士!
城北,内阁首辅严嵩府邸。
严嵩正在书房里写一幅字。在史书上,严嵩是一个大权奸,同时也是个大书法家。
他提着狼毫笔,在一张宋宣上写下了“一心为民,报效皇恩”八个大字。
他似乎不太满意,将纸揉成了一团。
随后又在另一张宋宣上写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八个字。
他自嘲的想:“始终还是这八个字写得顺手。”
他的独眼龙儿子严世藩走进了书房:“爹,咱们的人里,在京正五品以上官员都到了。”
书房门外,一群严党官员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等待着首领严嵩的命令。
严嵩道:“等这几个字干了墨迹,咱们就出发!”
严世藩有些担忧:“咱们半年前参劾了景川王的生母,好容易跟景川王划清了界限。现在去永寿宫为他磕头祈福,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一来,景川王不一定领情。二来,咱们在宫里的耳目早就传出消息,他得的是癥瘕绝症。投归一个将死之人怀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啊。”
严嵩用一双浑浊的老眼凝视着儿子:“世藩,景川王在御前会议上高谈阔论时,你觉得他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嘛?”
严世藩一愣:“不像。你是说,景川王的病是装出来的?”
严嵩赞叹道:“景川王,深藏不露啊!他不仅病是装的。以前的那些糊涂、荒唐也都是装的!”
严世藩问:“那他怎么会使出昏招,指使人举荐他做太子,惹得皇上雷霆震怒?”
严嵩道:“那只是卢靖妃爱子心切使出的昏招而已。景川王事先不一定知情。”
宋宣上的墨迹终于干了。严嵩推开房门,向着党羽们发布了命令:“你们都随我去永寿宫,为景川王祈福!”
严嵩带领着群臣,来到了永寿宫大殿前。
严嵩带头跪倒,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随后高喊道:“天佑景川王!”
一众严党官员有样学样。他们重复着先磕头,再高喊“天佑景川王”这个步骤。
永寿宫大殿内。嘉靖帝和朱栽圳听到了喊声。
嘉靖帝问黄锦:“怎么回事?”
黄锦答道:“严首辅率一百多名官员,在宫里为景川王磕头祈福呢。”wWW.ΧìǔΜЬ.CǒΜ
朱栽圳道:“严阁老有心了。”
嘉靖帝却轻笑一声:“到底是什么心,就自有天知道了。”
与此同时,裕王府。
裕王的三员干将徐阶、高拱、张居正,正在书房内跟裕王密谈。
高拱怒道:“今日的风头让那荒唐王爷出尽了!他成了国士,裕王爷倒成了差点害了百姓的糊涂王爷!”
徐阶喝了口茶:“肃卿(高拱字肃卿),不要动怒。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裕王却道:“四弟提出的国策,的确有益于江山社稷。这就够了。如今他命不久矣,我成了大明唯一的储君。有益于江山社稷,就是有益于我。”
张居正道:“臣虽官职低微,没有资格参加御前会议。但是听二位阁老所言,臣认为景川王......有蹊跷。”
忽然间,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闯进了书房:“王爷刚才说错了。景川王绝不是命不久矣!”
女人名叫李彩凤,乃是裕王的侧妃。她是个厉害的女人,对政事颇有自己的见地。裕王专宠于她,凡事都爱听她的意见。
李妃道:“王爷,您的那位四弟,绝对是装病!”
裕王摇头:“浑说。李时珍是神医,他的诊断不会有错。”
李妃反问道:“如果李时珍被景川王收买了呢?王爷想想看,他刚回了京,就因所谓的病入膏肓,住进了永寿宫调养,跟皇上同居一处;紧接着他又在御前会议上驳了王爷您的改稻为桑棉之策,提出了他的贡赠之策,在皇上面前出尽了风头;现在,他又说什么请皇上炼制仙丹,救他的命。这三件事难道没有关联么?”
裕王皱褶眉头,沉思良久:“你是说,他从始至终都在装病?目的在于示弱?”
李妃微微点头:“正是如此!永寿宫里烧制的那枚仙丹,就是他不用再继续装病的理由!”
古代不乏宫斗的高手。在李妃这样的宫斗高手面前,其实朱栽圳的那点心思已经被猜得八九不离十。
内阁次辅徐阶一拍脑瓜:“听王妃一言,胜读十年书啊!通了!通了!景川王入京时,提出礼仪有问题。当时我就起了疑。现在想想,景川王的一切都是装的!以前的糊涂和荒唐是装的,如今的病入膏肓亦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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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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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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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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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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