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乔因这一瞬间认定了穆承恩,虽是心里暗骂自己,但却也轻松了很多,这些天的大石头终究放下了!
“穆家主回来了!”
刚跑到房门,只见几个穆家得力侍卫背着穆云澈过来。
见此穆承恩顿时停住,下一秒便从侍卫身上接了他爹,背着他爹跑进来,张口就要:“快!劳烦丞相给我们一张床!”
沈云乔这刚迈出去的脚停住了。
然而更让人绝望的还在后头,如娘竟然跟在一队十几个穆家人跑了回来。
“回娘娘,奴婢刚要回王府,就见穆家仆从们从火场里逃出来,他们找不到正厅的路,奴婢只好带他们过来。”如娘说这话的时候也绝望了。
沈云乔看着面前十几人、再加上刚才来的和屋里的,此行穆家一共主仆三十人全在这儿了,无一不少。
当然,一个也没多。
她想要的那个能从火场里救出穆云澈和穆家众人的神秘之人,终究没有出现。
“安家和容家的人呢,如何了?”沈云乔只能掩饰着问。
“回娘娘,大家都平安无事,在后头呢,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沈云乔点点头,装作终于放心的样子:“如此,本妃也便能和王爷交代了。大家品安无事便好,丞相,接下来便全由你费心了。天色不早人又杂乱,本妃不便久留。”
她恨不得这就飞到丞相府外问如娘个详细的!
“也好,眼下走水顾不了许多,外男颇多恐冲撞了娘娘,我这就送您出门。”沈文远起身。
三大家族的人也要跟上来,沈云乔吩咐他们无需多礼,让他们留下了。
回到马车上沈云乔第一时间便拉住如娘问:“怎么样,你到底看清楚了没有,谁救他们出来的?”
“这……”如娘都快哭了,“娘娘,这些侍卫太厉害了,奴婢亲眼看到他们飞檐走壁,根本不用谁救。奴婢到的时候侍卫们刚行动,奴婢看了他们自救的全程,没有任何错漏,而且也没有任何人临阵脱逃或者临时出现,全部都是情理之中按部就班的!”
沈云乔听了简直想骂娘——这是一伙什么人家!
“娘娘,会不会是您弄错了啊?根本就没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而且您想,若是穆家这边真有蹊跷,城防司的人能让他们进城吗?”如娘劝说。
沈云乔摇头否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绝不会认错,那个“怪商”是她亲自接触的,玉佩也是她亲手接过来,这岂能有错?
“先回府吧!”沈云乔瘫坐在马车上,有些丧气。
……
北堂弈给她创造了如此天时地利,可她竟然闹腾了一天都没能实现这“人和”。
想来杀伐爽利的沈云乔从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
也是奇怪,自从慕容清穆去世之后,凡是遇到与“慕容清穆”这四个字相关的事,她就从没有顺利过,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冥冥之中的诅咒。
北堂弈对她的帮助倒是一如既往,既然丞相府大火不宜居住,那么索性把这三家接到摄政王府的客院来——古往今来江湖人士可从未受过皇家这般优待。
不过北堂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又骚操作很多,大家都见惯不怪了。
两天后沈云乔借着探望穆云澈的机会来到客院,直接遣散了众人,只留下穆云澈和穆承恩以及如娘在场。
“不知大公子那日对如嬷嬷所说之言,是否作数?”沈云乔问。
“自然作数,这是我穆家世代家主的家训,决不可忘。”穆承恩道。
想必父子俩在私下已经通过气儿了,穆云澈也说:“娘娘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草民等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倒是没有吩咐,我只想知道当年‘古燕余孽案’的真相。我坚信我外公家绝不会通敌,我要为安家翻案,所以需要证据,哪怕蛛丝马迹。”沈云乔如实相告。
“哎……”穆云澈道,“当年出事之时我才九岁,并不知道太多。不过我们全家都不相信安爷爷一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此事分明是宋家勾结旁人的栽赃嫁祸!”
“旁人,是谁?”沈云乔问。
穆云澈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止了:“额……这,只是、只是我们的猜测,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但是宋家绝对脱不了干系!当时漕帮三家为了方便联系共掌漕运之事,所以各家府邸建造距离都不远。宋家府邸位于安、穆两家之间,若有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挖地道,不通过宋家是不可能的!”
这些沈云乔早就知道,她想要听的当然不是这些。
“哎……”穆云澈长叹,“只可惜这么多年我们穆家一直在暗中寻找证据,却是毫无所获,只能眼睁睁看着安家沉冤不得雪。”
沈云乔原本还想要问他们容家的事,可是……吴婆婆的话对她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她虽然绝不相信北堂弈同此事有关,但也很难真的开口询问,只怕听到对北堂弈不利的消息。
所以她只是细细询问了一下当年事发的全过程,从穆家角度听了一番。
所有一切都和吴婆说得差不多,唯有的区别也只是两方所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到的有差异罢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对她有用的信息。
“穆家主您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您。”看着这张同慕容清穆几乎相同的脸,沈云乔却已经愈发能分辨了。
穆云澈的眼尾微微下垂,没有慕容清穆那么分明凛冽的丹凤眼形、双眼皮也更明显一点,而且他的嘴角边有一颗暗红色的后天之痣,这一切都使得他整个人更加契合他的性格,温润、甚至有些懦弱。
离开客院,沈云乔想着,说到底她最后见到慕容清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十二年过去了,他的面容会不会也发生了一些后天性的变化,变到让她认不出来呢?
“娘娘似乎有着很重的心事。”跟在身后的如娘说。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很重,很重……”沈云乔并不否认。
她欠了他一条命,如何能不重呢?
“咳,好巧,你怎么也来客院?”不远处一个一身玄黑的美男正拂开面前的柳枝,向她走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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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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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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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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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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