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时,卫初对傅衍说:“你们武馆的人没有出发,李昆吾要我们确定白马县里的阴谋后,再决定来不来。”
“可是他们不来,我们实力不够怎么确认呢?”
傅衍觉得他们陷入了逻辑悖论:不把事情查清楚,馆主怎么能冒然前来呢?但是馆主不来,他们哪来实力将事情查清楚呢?
“李昆吾说,他察觉到从白马县到黎阳城的镖车,可能存在异常。所以我们还是先按照原先的计划,劫镖。”
“现在我们基本确认镖局参与了阴谋,我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套近乎了吧?”傅衍问道。
“没错,计划稍有改变。由于守护县城才是我们的主要职责,我要留在城中,搜查跟地道出入口紧密关联的地点。这次劫镖,你带几个人去。
“你们埋伏在通向黎阳城的路上,等待来回的镖车经过。你们的主要目的,是查看他们到底在运送什么。”
“师伯,从白马县到黎阳城,只有一条路吗?有没有绕远路也能抵达的?”
“有。黎阳城在白马县东北,直接走大道,一日可达。也可以从县城西边走,渡河之后,需要走一些山路,然后往北直走到黎阳城西面,需要两三天方可抵达。由于路途更远,且山路上马车难行,镖局一般不走这条路。”
傅衍仔细分析道:“我觉得,镖局昨晚有人被杀,今后做事定会更加谨慎。如果他们真有不欲人知的东西送到黎阳城,可能会绕远路。
“马车不好走的话,他们可以找挑夫或推车来运送。甚至于,他们未必从镖局出发,既然有地道,他们可能从任意一个出口离开白马县。”
卫初沉思片刻,拍手叫道:“你分析得太好了,比我思考的更加周密。”
他看着傅衍,大奇道:“你不过十六七岁,心思却如此缜密,你谋划事情的天资,只怕还在练武之上。”
“师伯过誉了。我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师伯制定计划,我完善一下细节罢了。”
傅衍这话虽是恭维,却也不算夸张,卫初那铁塔一般的身躯,确实跟巨人差不多。
“你不必太谦虚。我很少夸少年人,就是担心他们夸赞的话听得多了,难免心高气傲,心浮气躁。你的心性,似乎比一般年轻人要成熟许多。”
随后,卫初对他的计划稍加修改。
县里的捕快,以及可以叫来帮忙的人手,一大半去寺庙、道观以及周富豪家里突袭搜查。
捕快们的武功不高,但人多势众,互相鼓劲,也算有些战力。对付高手或许不行,搜查东西应该不在话下。
他们没有将镖局列为搜查对象。镖局里都是练家子,他们未必占得到便宜。
至于出入镖局的货物,则由另外一小部分人负责拦截检查。
白马县的城墙不高,也不完整,在城门设立关卡,没办法做到盘查所有进出的人。况且,还有地道的存在。
所以,他们只能分散在城内城外巡逻,仔细观察,又叫几个信得过、且脚下灵快的人来回传递消息。
“不管那些人是身穿便服,还是化身贩夫走卒,他们终究是会带东西的,只要兄弟们留神,必能注意到。
“一旦发现,就地拿下。如果觉得拿不下,就放响箭,离得近的人便快速赶过去支援。搜查的人如发现意外,同样以响箭为号。
“今日行动声势浩大,定会引起注意。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就是要明着来。如果真让对手做好一切筹备,我们恐怕没有胜算,只能逼他们仓促间行动。”
卫初去衙门安排今日诸事,傅衍现在也不用再避忌,跟师伯一起去了衙门。
宴国以武立国,县尉、城尉的职权,比同县、同城的文官更大。
白马县的县尉升迁入京,新的县尉还未选定,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是黎阳城尉卫初代行县尉职权。
卫初先动员了一番。他将乱葬岗被挖、镖局偷运孩子、连通的地道,以及这段时间发生的大小诡事等,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激发众人维护白马县、保护家人的信念。
之后,他将大小事情全部做了部署:如何搜查道观、寺庙等重要地点,谁巡查哪条街道,哪些人比较可疑,如何快速捉拿目标,如何高效传递消息,等等。
“今日之事,关乎诸位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关乎你们的家人亲友,关乎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谁要是敢在白马县犯事,我们的态度只有一个字:杀!”
众人心情激昂,热血澎湃,齐声高呼:“杀!杀!杀!”
傅衍还算冷静,卫初调动情绪的能力很强,可他毕竟不是白马县人,感触没那么深。何况这样的激励场面,他见得多了。
当然,卫初的智计、手段以及功法,都是他需要学习的。
众人解散后,井然有序地奔赴各自的行动。
卫初带队搜查,他分了四队,约定同一时间分别进入周家、黎宅、道观和寺庙搜查,避免对方通风报信。Χiυmъ.cοΜ
傅衍和小部分人则是巡逻拦截,他的职责是看守乱葬岗的地道口。
他已经窥探过一次,很有经验地爬上之前那棵树。他以高空视角环视周围,视野里暂时没有出现可疑角色。
不多久,地道口的木板被人从下面顶开,一个农夫模样的男人爬了出来。
傅衍看见农夫俯下身,用绳子吊上来一个竹筐,随后又吊上来一辆木推车。他看不清竹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从地道里运出来的,指定不是啥好东西。
农夫没有立即离开,继续往上吊了一个木箱和一辆推车,又拉上来一个人,也是农夫打扮。
两人将木板复原,将竹筐装上推车,推着离开了。
傅衍悄悄溜下树,躲在一丛矮树后面。
待两人走近,傅衍跳出来,懒洋洋地说道:“此路不是我开,此树不是我栽,但要想过此路,还是得留下买路财。”
他说话虽然懒散,但身子紧绷,左手捏着八辣丸,右手长刀出鞘。就算他认为眼前的两人武功不高,也绝不轻敌。
这时他才看清,两人的竹筐里,放的全是红薯,使他们的农夫身份名副其实。
而推着车的两人,其中一个竟是吴理。
傅衍加入霜刃武馆,吴理便借口打杂役,给他下马威,这件事傅衍一直记得。
今日遇见,可谓冤家路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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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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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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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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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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