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便饭,在医院吃的,在她看来已经是道谢了。
顾冷源的黑瞳好像又冷了两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带着礼物来,她还想把他拒之门外?
不讲究!
“那个不算,妈咪对我可是救命的恩情,一顿饭怎么够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意呢?”顾泽看顾冷源那不爽不想接话的样子,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并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笨!
聊个天都不会。
整天板着张脸,冷冰冰的,哪个女人受得了他。
“不用这么客气的。”宋沫跟顾泽说话的口吻就和颜悦色多了。
声明,她并没有给顾冷源摆脸色。
她哪儿敢啊。
她只是看到他就忍不住拘谨,撇开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欺负的不愉快先不提,后面两次见他,他的气场总是太冷太强大,她就算有一颗能春风化雨的心,可遇上他这个大冰块,也只有跟着速冻啊。
“这不叫客气,这是应该有的礼貌。”顾泽眨巴着天真无邪地眼睛,“妈咪不欢迎我们进去吗?”
“欢迎。”
人都在门口了,她还能说不欢迎吗?
虽然她心里只欢迎顾泽一个,但她可不敢说她不欢迎另外那个。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哪有她把他们父子分开的道理。
抱着顾泽进了屋,并非常客气地对顾冷源说:“顾先生,请进。”
她还不知道顾冷源的名字。
那天在医院她跟他说话,“那个,小泽爸爸......”
他给了她一瞥冷眼,似乎在说:“难道我不配拥有姓名?”
她局促地改口,“顾先生,不知你怎么称呼?”
他冷漠且高傲地丢给了她三个字:“我姓顾。”
宋沫,“……”
顾泽,“……”
面对顾冷源的回答,宋沫和小萌宝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眨了眨眼睛。
顾泽看不下去了,“妈咪,我叫顾泽。”
至此,她才得知小泽的全名叫顾泽,至于小泽的爸爸,叫顾先生。
房间里收拾得很干净,但宋沫在招呼顾冷源坐的时候还是有种想再打扫一遍的冲动。
虽然她不知道顾冷源是做什么的,她也不想知道,但她看他那模样,衣着考究,不苟言笑,觉得他一定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她真担心嫌弃的话下一秒就会从他的嘴里蹦出来——“脏。”
还好,顾冷源面不改色地坐下了,并没有流露出分毫嫌她屋子小或者嫌她陈设旧的意味。
可宋沫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她这客厅里就一张沙发,布艺的,不大,上面带条纹,顾冷源坐在上面,她感到十分违和。
可他却不自知似的,双腿交叠,单手搭在扶手上,自在得仿佛是回了自己家。
再反观她,明明她才是主人,可他那一样坐,她只能抱着孩子站在她面前,跟个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小媳妇儿一样。
尴尬遍布了宋沫全身的每一处毛细孔,她完全不知道要跟顾冷源说点什么,空气就这么沉默着。
幸好还有暖场王顾泽,他的小鼻子闻到厨房那边飘来了鱼的味道,问道:“妈咪,你准备做饭了吗?”
宋沫点头嗯了一声,不再看顾冷源,尽量忽略他的存在带来的超强压迫感。
“我们可以留下来吃晚饭吗?”顾泽又问。
“......”
宋沫默然了几秒。
吃饭本身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她留一个陌生男人和他的孩子在家里吃饭,这影响是不是不太好?尤其还是晚饭。
宋沫面露难色,她看了一眼眼巴巴等着自己回应的顾泽,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小泽,我能不能和你爹地单独说句话?”
顾泽挑起小眉毛,嘟起了肉嘟嘟的小脸,“哦,妈咪和爹地有悄悄话不能让小泽知道?”
宋沫的内心凌乱了,赶忙解释,“不是悄悄话。”
她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跟他有哪门子悄悄话可说?
可顾泽的两只小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写满了乐见其成,就是认定她支开他,是要跟顾冷源说悄悄话!
她不知要怎么纠正他这小小年纪不该有的复杂思想,这时听见顾冷源冷冷地开金口了。
“厨房还是卫生间,你自己选。”
“我就不能选卧室吗?”
顾泽瘪瘪小嘴,很不满意他的专制。但还是老实地从宋沫身上滑了下来,选了厨房。
他先去看看今晚吃什么。
宋沫这房子总共就七十平米,厨房跟客厅之间,其实就几步路的距离,说话声儿稍微大点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支开顾泽,是担心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所以,她不得不走近了两步,压低嗓音,声如蚊呐地问顾冷源,“顾先生,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小泽的妈妈呢?”
顾冷源并不接话,只是微微昂起下颚,用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冷幽幽地看着她。
宋沫被他看得心里有点虚,她没有别的意思,他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怀疑她有何居心的眼神看她?
迎着他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瞳,她鼓起勇气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我想,我不是很方便留你和小泽吃饭,小泽妈妈一定会介意的。”
说完,她就盯着地板,不敢看顾冷源的反应。
她以为,他会直接带着顾泽离开,像他这样带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的人,应该只有他给别人冷脸、让别人吃闭门羹的份儿,现在被她下了逐客令,他的骄傲和自尊不会允许他留下来。
可是,顾冷源却稳坐如山,而且口吻认真,“我们不在一起。”
宋沫的眉梢染上了意外。
“是......”离婚了吗?
她想问,又忍住了。她和顾冷源并不是可以谈论这种话题的关系。
但顾冷源好像却会读心术,回答道:“不是。”
不是离婚,又不在一起,那他和小泽妈妈是什么状态?宋沫不解。
“妈咪,你和爹地说完话了吗?小泽饿了。”顾泽从厨房的推拉门后露出大半张小脸问。
“说完了。”
“那可以做饭了吗?”
宋沫表情微苦。
她还是不想留他们吃饭。
不是不想留顾泽,是不想留顾冷源。
可看他那忽然变得更加冰冷的眼眸,好像是被她戳到了痛处,她感到有些抱歉,赶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宋沫牙一咬。
决定就留两个人吃饭了。
“可以。”
“耶,又能吃妈咪做的饭了,我好开心呀。”顾泽跑了出来,迈着自己那两条萌萌的小短腿,一下子抱着宋沫的大腿,快乐的像一只小鸟。
宋沫哭笑不得。
他还开心?
忘了上次住院的事了?
他忘了她可不能忘,那天顶着太阳挨家医院找,第二天都有中暑的迹象了。xǐυmь.℃òm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宋沫记住问了,“小泽除了不能吃芹菜,还有别的不能吃的吗?”
顾泽想了想,“香菜和葱。”
宋沫记下了,转头又问顾冷源,“顾先生,你有什么忌口?”
宋沫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别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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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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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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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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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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