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平只是愁眉不展了片刻,然后便让张忠祥伺候笔墨修书一封,潦草交代了事情经过,又该怎么处理,九五至尊的这信件便是写完了。
张忠祥拿着信件出门,这封送往京城的信,一点也耽搁不了,白藏拿到信件之后没有丝毫耽搁就准备出发,刚跨上马出军队,又一名翎羽将士骑着快马冲入军营。
并不知又有何事发生的白藏只不过是回头了回头,他本想等着将士出来之后才离开,可转念一想他还是没有过多逗留,双腿一夹马肚,白藏朝着京城而去。
对于北境忽然失守本就很生气的李清平怒火还没有下去,另外一件让他血压飙升的消息就又来了。
一名将士的禀报又到,比起方才将士带来的消息,这位则更是重量级。
“荒唐!从采桑城到阳曲城,两地相隔七十多里,平时日夜兼程不赶时间,也需两日时间,今天仅仅是半柱香的功夫,两地的城池便都破了,沦为夏国蛮子的疆土,你跟孤说,何为真假?!”
突然暴怒起来的天子让前来送信的将士吓了个半死可他确实是实话实说,没有一点隐瞒,跪在地上额头触地,翎羽将士声音颤抖道:“请天子明察,属下并未传出假情报,属下就在阳曲城附近,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赶了过来,绝对没有欺瞒天子之意”
翎羽将士不似作假,张忠祥瞧着这一幕,心中猛地一沉,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目光看向天子他这边他想说些什么,天子正好也看了过来,眸子中满是思虑之色,张忠祥知道,天子这是也想到某种可能,翎羽将士慌乱的身体颤抖,营帐之中,三人心情各有不一。www.xiumb.com
最后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臣子的李清平遣退了翎羽将士,并让他重新返回阳曲带回证据来,翎羽将士面色唰的一下惨白,谁不知道的翎羽将士送信都是日夜兼程,从阳曲赶来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这要是来个往返,他还能有命活着回来?正当他打心底里害怕不知该如何接话的事后,在天子旁边的老太监出声道:‘还不快谢皇主隆恩,难不成你想死在这营帐不成!?’
一句话道出诸多答案,翎羽将士听完瞬间单膝跪在了地上领了旨意,然后就听那老太监继续道:“莫要耽误时间,早去早回,若是禀报不实,自裁谢罪”
翎羽将士心肝一颤,点头马上离开,临走之前他还感激的看了一眼张忠祥,虽然他不认识这位大公公,但人家却真心实意的帮助了自己,其他不,就那两句提点就让他先保住了性命。
出军营重新跨上快马,翎羽将士忍着胯下剧痛双腿夹马肚离去。
营帐之中,天子又在奋笔疾书,张忠祥在一旁站着默默等候,盏茶时间之后,天子将手下写满字的宣纸拿起,然后盖上金印道:“拿去交给刘玉,让他莫要耽误时间,追上白藏之后,让他将这封信件一同送往京城!”
李清平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就出了营帐前往大军驻扎之地,他李清平到底是九五之尊不能住在军队之中,百官的劝说和将军们的阻拦意见相反,武将们都是一根筋的人,觉得天子在军队之中驻扎能够让将士们士气大增,不在呈现如今低迷状态,而百官则是认为天子贵为龙体,不能如此冒险,在军队后面驻扎最起码是能保证安全,最后武将们还是没能说的过朝廷出来的文官,让天子提升士气的想法也就此被打消,李清平对于这件事当然早有预料,甚至是结果他也有所猜测,他愿意让朝廷百官来此白白镀金拿军功,未尝没有要利用官员替他说话的意思,不过是武将们想不到这个层面,而文官们则是知道却不敢明说。
少时,天子来到军队之中,监军秦奋第一个得到消息前来迎接,将天子请入自己的营帐之内后,两人一坐一站。
“今日情形如何?”
李清平于矮凳子之上坐着询问,是个人都能看出天子心情不怎么好。
“回禀天子,柔然军队今日一共发起三次进攻全部被我们打退,将士们知道您御驾亲征之后,比起往常勇猛很多,柔然人现在已经不如当时有气势,这几场战斗打过之后,咱们算是扬眉吐气”
秦奋如实做答,不过话中有些炫技意味,天子点头心情稍微有些好转,北境已成定局,只要东南境不破,南清还有的是机会,起身离开矮凳子,李清平道:“主将如今在何处,带孤去看看”,秦奋侧开身子请李清平先走,后者踏步负手出营帐,前者跟上之后默不作声,走在前面的天子忽然道:“你家的事情孤也很意外,京城刑部,禁军已经查出了消息,孤会将凶手绳之以法,你且安心在北境历练,争取坐上你父亲的位置,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
“微臣多谢天子”
秦奋紧紧跟在后面感谢天子,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台面话,但他仍旧要给足天子面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秦家再也不能有人坐上高位了,他爹当时跟了李玄黄被留了名字和手印之后,其实他们秦家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想再上到高位,简直难如登天。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魏青峰的营帐,东南境的齐纯阳和陈兵甲死后,将军一职就在许瀛洲和魏青峰身上不断转换,直到天子到来之后,这将军之职才算真正名花有主。
魏青峰见到李清平之后,有些不自然,但并未有畏惧神色露出,天子似乎是忘记了这人归根结底还有欺君之罪在身,见到其之后,他还露出了笑脸来。
三人两坐一站,天子听着魏青峰不断讲述如今柔然与他们交战的结果和日后该怎样应对,而心中则是已神游天外,按道理来说,犯有欺君之罪的魏青峰怎么着都不该再坐上这将军之位,但这位子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李清平甚至感觉的道,在这东南境的军营之中,他更像是臣子而非天子,这个在京城本该是疯子的人反而是压了他一头,百官不傻,副将武官也是明眼人,他们都能看出来魏青峰现在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没人告诉在来之前告诉李清平,魏青峰现在人在东南境,也没人告诉他其已经重新笼络了部下的心。
所以李清平非但不敢怪罪魏青峰曾经的欺君之罪,还要假模假样的感慨其得了疯病又好了,赞叹其带兵带的好,毕竟他身边只有一群能为他在言语上占得便宜的文官没有人能够保证他在降下死罪后能挡住魏青峰军队的狠人,而魏青峰也明白这件事儿,所以当天子来到他的营帐之后,他并且有什么担忧心情,只有杀与不杀两个纠结选项。
姬承运的一手好棋成功掣肘住了天子,让其不敢轻易班师回朝,也不敢放开手去管北境的动乱,至于京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这位天子只敢书信,不敢动兵。
三人在营帐之内呆了半个时辰,魏青峰看着天子面色并不好看的样子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够味了,于是他提议让天子在营帐中稍作休息,他则是却阵前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故,秦奋一眼瞧出了口是心非魏青峰的谎言,可他却不敢多说什么,对于许瀛洲他或许还能唠叨上两句,但对于这个上柱国头衔的魏青峰,他是丝毫不敢有僭越之举,跟着魏青峰一同出了营帐,里面忽然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魏青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秦奋则是心神恍惚。
“秦公子,我看天子也是累了,军队出城的时候曾经带了些百姓,其中有几个年轻丫头长得还不错,我待会差人送来,秦公子费费心,将其打扮一番,送于天子床榻前,如何?”
并不是询问意味的魏青峰说话完全死吩咐的意思,秦奋心中虽有不爽,但还是点了头,没有反驳,魏青峰大笑一声离去,营帐之内的天子脸色阴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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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皇自打收到韩清晏的信件之后,便调动了所有周武后人去查到底是什么人上了西凉山,又是什么人杀了他认的干爹干娘,结合上清瘦男子的描述,在加上二十多日的寻找,周明皇终于查到了线索,那名放走清瘦男子的人名叫盈仄,是南清天子胞兄李玄黄的手下,有了这个线索之后,他便仔细打探起了李玄黄的底细,最后以黑衣玄冠四个字的形象,他确定了,李玄黄就是杀了自己干爹干娘的凶手!
“公子,现在这等机会,我们只要和李玄黄合作,拿下南清的成功率至少能达到七成,公子,大局为重啊!”
周明皇的手下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公子,暂时将复仇之事放一放,天下霸业和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爹娘,孰轻孰重他们希望其能分得清楚,而且李清平的爹乃是杀了周明皇亲爹的人,这怎么看,怎么说,都是先和南清天子为敌才是明智选择。
“李清平不是杀我爹的凶手,他爹才是,但是李玄黄亲手杀了我的妹妹,我的干爹娘!他们对我们如何不用我多说了吧,没有我干爹娘,咱们这群人连西凉山都走不出来!你现在告诉我大局为重,是让我周明皇做那无情无义之辈吗?”
周明皇气上心头,什么劝说都听不进去,几个五短汉子大眼瞪小眼,没有一点办法只能低头叹息,陷入沉默,早知如此,他们就不应该今天和自家公子说这件事情,如今情形,当真是两头难办。
“我要出京城”
在五短汉子想着到底怎么办的时候,周明皇忽然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又来了一句,而且不不像是开玩笑的。
“公子,万万不可啊!”
五短汉子领头的当即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见其拿出匕首来顶在自己脖颈之上,一字一顿道:‘公子,今日若您一定要一意孤行,那就从属下的尸体上走过去’
他说完之后,另外的四个五短汉子也跪了下来,纷纷拔出匕首顶在自己的脖颈之间,眼神各个视死如归,周明皇见到这一幕,身上瞬间没了力气,瘫坐在凳子之上,他泪流满面道:‘爹,娘,孩儿不孝啊!’
说罢,竟然是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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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最近经常不在国子监呆着,连白求学也找不到他影子,自打中秋节他的徒弟声名大噪之后,他便经常失踪找不见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提亲的人太多,还是来拜访的人接连不断,反正是一天到晚,他这个当师傅的能见上自己这个徒弟一面都有些奢侈,不过这也让他间接省去了不少麻烦事儿,从他在七月底开始修书,这几个月来他几乎没有全心全意的干过活,名为《永乐大典》书籍到如今还没有修成十分之一,这让他这主要修订之人心中也是犯了着急,每日疲于应付各种官员的拜访实在让人心力憔悴,他这个徒弟似乎明白当师傅的苦楚,这才整了失踪这一出,对于这一点,白求学还是很欣慰的。
白玉京玩失踪的把戏是跟杨修远学的,两人因为进出医馆认识,而后成了名义上朋友,时不时的会抽出点时间来坐下聊聊,虽然时间不长,但两人却都很满意,白玉京从杨修远的口中知道了许多他之前认为是枷锁的东西应该被称为繁文缛节,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今天的他依旧没有回国子监,萧平走了之后,萧家府邸便只剩了萧元安一个人,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都离不开对方,白玉京是一得空就翻萧家府邸的围墙,今天进去明天出来,几乎是夜夜不缺席,有些时候萧府的下人瞅见这名一些白衣的翩翩公子,总觉的面生的很,看到自家小姐与之有说有笑的时候,他们也都识相的不多过问,以为是自家老爷跟随圣驾之后,为小姐找的解闷之人。
今天萧元安板着脸有些不高兴,白玉京说了很多都没能逗笑萧元安,这让他很是头疼,而且对方还一直询问:“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将自己从穿开裆裤到今天做的错事全部说了一遍,他认为再无遗漏之后,便等着萧元安原谅自己,谁知,竟还是没有答对。
“我的小姑奶奶呀,我到底哪里错了,你给我指出来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铭记五内永不敢忘!”
白玉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如此说,萧元安大抵是脾气过去了双手环抱在胸前她哼哼道:“听太上师说,好多人家都向你提了亲,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几个妹妹了?说,看上几个了?”
当场愣住的白玉京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情,他脸上挂着苦笑回答道:“元安,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你说这个啊,我只要你一个,其他人我都不要,书中说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你就是那唯一,我白玉京不是那样的人”
双方的误会被化解,白玉京心中有些感慨女子心难猜,萧元安重新挂上笑脸,然后在凉亭下依偎在他的怀中,跟方才判若两人,今天这件事之后,白玉京心中就给自己提了个醒,一定不能辜负怀中的女子。
京城的状况轻松惬意,夜夜笙歌,灯火通明,东南境,北境,已经是流寇四起,废墟白骨,烽烟四起的消息刚到天子手中,还未传到百姓耳朵,这南清天下如今正在呈现地域不同,情形不同的局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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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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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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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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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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