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江渊并非看不清时势之人,崖城的守门将士敢如此说话,定然是城中有人能下达了命令,拿着百姓要挟他,虽然手段下三滥但效果却很不错。
霍言早已习惯路上的磕磕绊绊,不多嘴问什么是他日常作风,马车掉头回去途经的村庄,江渊在车厢中陷入了沉思。
崖城高墙之上,一名八字胡男人居高审视,看着下面一行人掉头离去,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伸手挥了挥,后面一名将士便快速走到其身前。
“把人都放了,全部送回家中,凡是被抓之人,每家给二两银子,另外告诉他们,日后可能还需要他们配合,只要配合,都给二两银子”
八字胡男人觉得自己已经拿捏住了江渊,这个江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善良,心不狠者不成枭雄,不明白杀一人者犯罪,杀万人者称雄的道理,便永远都逃不脱这个泥沼。
将士拱手称是,然后看着仍旧戒备的袍泽们,他询问道:“大人,城中百姓放回去之后,咱们还要盯着据城不出吗?若是有人回去多嘴,是杀了还是警告一番?”
“依旧保持原样,这些愚钝村夫不会多嘴的,若是说,也是说二两银子的事儿,你下去后不用过多关注此事,派几名郎中前去村里打探消息,这年轻人心疼民生,一定会出手治疗百姓天花,让他们务必将方法学来,镜湖县官不敢出手,白白让立大功的机会溜走,你家大人比他聪明,可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是大人!”
将士点头,然后小跑下城,八字胡男人单手抚摸下巴,淡淡的又瞧了一眼即将消失的马车,他转身也下城楼去。
不多时,江渊一行人来到村里,不大的地方坐落着几十户人家,和之前途经的村庄大相径庭,此处的百姓对于天花的恐惧似乎并不大,因为村中错落着有人影行走。
陈安邦自打加入江渊的队伍,问路交谈的事儿便被他一人揽下,杨修义不明白和陌生人交谈有啥好的,所以很不理解每次都能和外人聊天许久的陈安邦到底说的是啥,人家又为何不讨厌,他想不明白,也不懂,能看明白其中缘由的几人对此只是笑笑不说话,江渊因为此事还特意找霍言谈论了一番,陈安邦出去吃饭睡觉和必要的休息时间之外,其他时间都要练习剑术,江渊也练过一点武,自然知道这玩意不能吃苦的人练不了,可陈安邦这个强度,还是让他这个当大哥有些心疼,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年纪还不大呢,若是陈安邦吃了苦,骂骂街,抱怨抱怨他也就不提了,可这小子非但一句话不说,还唯命是从的,这就很是让他心疼,而之所以让其包揽这个任务,或许多半原因还是因为江渊想让其找个时间多闲着一会,哪怕只是个聊天时间。
马车停在了村子门口,陈安邦很是识相的跑到最前面,村子中虽有人,可大多也是行色匆匆之辈,想要找个人说话,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儿,不过这对于陈安邦来说却着实算不上难事儿。
陈安邦上前不久,就有人从后面经过他们身边,陈安邦一见到机会,立马就贴了上去,不等对方避开行走,他张口就自来熟道:“老大哥,吃了吗?咱们这是什么村子啊?我瞧着您这打扮,是这村子里的人吧?”
被拦住的黑皮男人有些警惕也有些懵圈,对面这年轻男人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身上衣着,腰间配饰皆是如此,怎么说起话来这么接地气?
摇头否定自己没吃饭,黑皮男人开口回答道:“我是这村子里的,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老大哥,我们是做生意的,这不是路过前面崖城不让进,所以来这边看看是什么情况,然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借宿一宿(xiu)”
男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来,他们村里人也是昨天才发现的这件事,所以对于面前男人也放低了警惕:“俺们这儿是团村,城里昨儿就戒严了,不让出也不让进,你们赶的真是不巧,我看你们也是像赶时间的,实在不能等也可以从那边的山上绕过去,就是马车走不了”
黑皮男人指了指众人后方的山头,很高,看着就是一副难以行走的样子,陈安邦顺着男人的手指看了过去,然后皱眉回头道:“这路能走?”
黑皮男人忽然急了:“怎么不能走,没这条路之前,俺们都是从这儿过,就是远了点,你不知道,当年李大人开山时候都是先走这条路观察地形的,你们若是不想走,那就在这儿等着,俺们这崖城最近新换了县官才不久,脾气很不好,大伙也不知道整的是哪出,时不时的就出几条人命来,这也不是第一次封城了,俺们这靠上山打猎采药的人家,一天多没卖东西,都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嘞。所以腿脚好些的,昨儿就从山路走了”
黑皮男子背着一个褡裢,看样子也是刚下山不久,陈安邦点了点头,然后脑袋灵光一闪,他忽然又道:“老大哥,其实我们少爷是做草药生意的,这天色也晚了,你看看村中有多少草药?若是品相可以,我家少爷可以全部收了,然后老大哥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咋样?”
“恐怕不行,这事儿你要和我们村长去谈”黑皮男子有些意动,但是却不能拍板决定,对于他们来说,到了大城里,是太守说了算小地方县官说了算,而到了他们村里,那就是村长说的算了,放在寻常时候他或许可以擅自做主将人安排下来,但现在有天花的影响,他真担待不起这个答应外人的责任。
“老大哥,这钱您收下,然后劳烦您将村长请来,我们就在这等着,您看如何?”
陈安邦拿出一块碎银子,他可是深谙钱财动人心的道理,如果对面有自己的规矩,那多半是没拿到好处。
黑皮男子看着银子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动的接了过来,再仔细瞧了两眼这个年轻人,他笑呵呵的将银子放进褡裢中道:“那你们直接跟我先去我家中得了,我待会把村长请我家去,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俺们村长可不是很好说话”
“那没事儿”
陈安邦摆摆手,他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可毕竟他们有这么些人,总不能挨家挨户去借宿,麻烦不说,还不安全。
黑皮男子点头带路往前走,陈安邦对着后面挥挥手,然后霍言便驾着车又进了村子,不多时,男子家就到了只见他单手砰砰拍响不大的门板,嘴中还道:“老妈子!开门,我回来了!”
“来了来了!催催催,讨命似的!”门里传来了妇女的声音,江渊的思考刚才就被打断,随意在车厢中活动了一番筋骨,他跳下马车来,此时妇女也正好开了门,一看见门口站着这么些个锦衣玉符年轻人,她当即就楞住了,片刻回神后,妇人拉着黑皮男子低声道:“这些人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做善事要给人在家里吃饭?”
“去去去!”男子不压声音的推开妇人,然后伸手请众人道:“诸位,您们先里面做做,我这就去请村长来”
说罢,他的目光又看向陈安邦道:“小兄弟,方才你说收草药的事儿不是开完吧?”
“当然不是”陈安邦笑着回答,黑皮汉子也嘿嘿笑了起来,然后高兴道:“那小兄弟就别站着了,先进门歇着,我这就去通知村长,然后再让村民们带上草药来给你们瞧瞧!”
“好”陈安邦点头先让江渊等人进门,妇人有些怯意的退至一边,黑皮汉子则是给妇人交代道:“别傻站着了,先去沏茶招呼客人,我一会就回来!”
天色渐晚,吃完饭的陈安邦在院子里站桩,霍言抱着剑站在门口观看,已经汗如雨下的陈大公子咬着牙,浑身战栗,但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你就真打算这么训练他,他不是小孩子了,身子骨早已定型,这么做无异于揠苗助长,届时回到京城,陈震见到自己儿子一身暗疾,少爷免不了又有一身麻烦”
苍灵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霍言身边,后者目光依旧在陈安邦身上。
“少爷同意的,何况是这小子自己要学,有什么事儿让他找自己爹说去,我不管这个”霍言语气冷淡,甚至有种疏远之感。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时不时觉得我不配头上的簪子?”、
苍灵歪着头,嘴角有笑意。
“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霍言依旧不回头。
“少爷给我的,有能耐你去与他说,让他收回去不就行了?我猜你也不敢对不对?”
霍言抱着剑冷哼一声,然后将身子朝着另一边倾斜了一些。二人明里暗里天天斗,今天斗嘴结果,显然是苍灵赢了。
“就知道你没这个胆子,我承认之前对少爷有过不忠的时候,可在从北境回来之后,我便和京城彻底没了关系,信不信随你”
说罢,苍灵双手环胸走了,霍言气的牙根痒痒,可却没啥好说的,他自然是知道苍灵已经和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不然韩清晏怎么可能一直将她放在自家少爷身边,他就是不服气,凭啥一个娘们能跟自己平起平坐。
两人交谈,互相看对方不爽的事儿被杨清照全部看在了眼里,在其身后站着的杨修义两眼飘忽不定,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等其收回目光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姐姐正在看着自己。
“修义,姐姐走之后,你可要乖乖听江渊的话,他虽然人花心了点,可对兄弟袍泽不吝啬,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找他,我知道你性格要强,什么事儿都不愿请别人帮忙,但对江渊不用如此,以后你也可以直接喊他姐夫,你哥哥在京城遇到了麻烦,以后还要江渊帮忙,你千万不能因为姐姐的事儿和江渊吵闹起来,更不可动手,记住没有?”
“阿姐,可我想和你一起走”杨修义抠着手指头,表现的有些委屈。
“听阿姐的,留下好好待在你江大哥身边,作为一个男子,要有担当和责任,你哥哥就快成家了,以后你也要成家的,这一点父亲教给你的,可以一定不能忘了知不知道”
杨清照摸了摸杨修义的头,后者眼眶含泪,默不作声。
江渊在房间里捏着一个铜钱,崭新无比,正面反面不停翻看之下,他仍旧是看不出哪里有问题,可今天团村村长的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钱就是有问题,而且还很大。
半天没捣鼓出个所以然来的江大公子将铜钱收起,然后双手笼袖在屋中踱步,他现在有些明白了崖城镜湖的县官为何要一反常态行事,某些人仍旧是提防他提防的厉害,当时李大山和他说的时候,他还认为是镜湖县官自己蠢蛋想要作死,今天村长说出铜钱为假的时候,他也没有联系到二者之间的关系,这会一静下来,事情就有点由头了,崖城新换县官,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比自己早来多长时间,加上今天的话,明显是针对自己提前布好的局,而当事情顺着推衍不出头绪的时候,逆着想一想,线索就清晰的狠了,镜湖的县官为何要当中漏财?难不成真是喜欢自己找死?江渊觉得是他将其他人想的太笨了,陷入了一个自己在高处的思想,当他将自己也作为平常人的时候,他自己认为自己若是贪官定人是要装模作样一番的,就像今天收购村民草药之时,他没见有一家人从房间卖完草药出去时候有那个人说自己实打实卖了多少钱的,都是说着不多,不多,笑呵呵的离去,镜湖县官故意卖给他破绽,却不曾想他当时疲累并且着急赶路没有过多停留,这才让他计划失败,江渊觉的若不是李大山代劳前去县官府邸而是他亲自前去,那么这件事,他大抵是要管一管的,不说多,一两天时间是肯定耽搁了,若是如此想,正好能和崖城县官阻拦自己串联起来,在往前说,就是途中经过的村庄,大部分地方的百姓都是凄惨无比,穷的揭不开锅,而他多是拿钱找人办事儿,开设粥铺,并未亲自操劳,倘若这些事儿是他亲手办的,时间将会再度耽搁。琇書蛧
如此一想,出了京城到青莲寺的那场“无意”相逢,就耐人琢磨了,陆子衿是唯一一个成功拖住他的人,虽然时间只有一天,可却没有引起他的恶意猜测,这招润物细无声,当真是熟稔至极,可笑他还认为陆子衿是为了自己好,毕竟其叮嘱了自己很多,看来从其离开云溪菀时候开始,两人就已经形同陌路,要怪就只能怪他太二,不懂一次不忠,终身不用的理儿。
江渊看透这些后,仍觉得这个计划不够完美,毕竟去青莲寺,路过楚州城,在途经几个城池,这些都是需要精确计算的,而且陆子衿不可能比他还早知道巡抚之职是他担任,除非这件事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李清平这个天子日常糊涂了些,可不会傻到和其他人合作,唯一做解释便是朝中高官又插手了,秦讣闻已死,他萧叔儿和宋瀚海不会算计他,唯一有这个能力提名自己的,似乎只剩下白求学和王玉山了,这两人定然有一人是主谋,人心隔肚皮,他不好直接确定。
“楚叔叔让我抓紧时间走,应该是提前拿知道了些什么,但若是关于前路之事,应该会与我提前言明,既然没说,那大抵不是因为这事儿?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江渊画地为牢,陷入了惆怅之中,京城如今发生的事情他并不能第一时间知晓,这也让他很难推断缘由。
“看来得找个时间寄封信件回去了”
自言自语的江渊停下步子,有人不用是傻子,说干就干,在房间桌子上随便找了张草纸,他发现村长给他们找的这地儿只有毛笔没有墨水,拍了拍脑袋的江渊笑着摇头觉得老村长有点意思,开门出去,他如之前一般去了厨房找木炭,这地方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他扒了半天才找道一根烧过并且有炭存留的木棍。
“勉强够用”江大公子拿着炭笔在门框上将其使劲磨了磨,一头变细之后他才停手,捏着这根手一摸就黑并且提笔不用蘸墨水的炭笔,他在草纸上笔走龙蛇的写了一些问题以及一些分析,其中他觉得重要的地方,更是用圆圈圈了一下。
半柱香之后,手下信件写完,这封信他是准备寄往东南境,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他将其放在了一边,然后又拿起另一张草纸,准备再写,只不过这一封他是寄往魂丘城的。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自己运筹帷幄不行,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行,邱问道以及他韩叔儿这样的人才,若是不用,简直浪费。
第二封信件也很快写完,再审视之后,他将两封信分别折了起来,起身离开桌子准备出门洗手,门外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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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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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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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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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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