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这样,他却依旧没有回去,驾车来到听雨楼的门口,早上进出的客人寥寥无几,已经在门口赶了好几年的小厮见到是江渊前来,当即就非常热情的主动牵马打招呼,江渊也是许久没回来过了,对于小厮的态度倒是没有太多的诧异,和张诗雨的关系密切之后,无论是听雨楼内的服务员,还是后厨的伙夫厨子对他都是客客气气,这当然要归功于张诗雨的教导,毕竟在他们东家那里,面前这白衣公子哥儿早就已经是心尖尖上的人。
下了马车入听雨楼,霍言识趣地从后门进去找人唠嗑,江渊没有管他,这听雨楼有个后勤的打杂和霍言兴趣相投,每次来两人都会喝上几口,并且聊一聊最近的见闻。
跨步入门槛,正在擦拭桌椅板凳柱子的服务员先注意到江渊,刚张嘴准备行礼,后者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其委身蹲了一下,不再开口说话。
一向起来很早的杨清照已经在柜台前忙碌,江渊进门就看到了这道倩影,不动声色地走近,前者低头打着算盘没有注意到江渊。
“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来到柜台前的江渊轻手轻脚,闻声的杨清照抬头看到江渊脸色蹇地一红,手下拨打的算盘也乱了节奏。
“你...你怎么来了”现在想想那日发生的一切仍觉害臊的杨清照说话有点不太正常,江渊一笑置否,笑其脸皮薄。
“来看看你,顺便想跟你说件事情”江渊不再直勾勾的盯着杨清照,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毕竟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成为过负数。
“是关于我爷爷的?”
杨清照一语中的,江渊点头,而后接上道:“是杨家太爷的消息,但不是好消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太爷有自己的打算,这件事我也规劝不了”杨清照上来先摇头,江渊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修义也来了京城,这件事是他说给我听的,太爷来京城之时是修义亲自驾车,太爷爷没事绝不会入京城,这里的人对他很忌惮,若是来了不露面,多半是遇到了大麻烦”并没有去追问结果的杨清照稍微解释了一番,江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你都知道了?”
“嗯,太爷应该回不去了”杨清照说话间很是平静。
“我试了,但是太爷不愿出来”江渊有些恨自己能力不足。
“你不用放在心上,太爷决定的事儿没人能够改变,这是杨家人该有的命数,就是修远那边你要多安慰一番了,他从小就跟太爷亲近得很,这次的事儿对他来说打击肯定很大,公主那边有一一妹妹和萧元安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嗯,这件事我还没打算跟修远说,现在的他一心都扑在择婿之上,杨家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别太伤心”表现极其平的杨清照在江渊眼里并不是冷血的表现,相反的这种情感上的自我麻痹江渊很能理解,古代人不能理解的情感障碍在二十一世纪都有了属于自己的名称,现在杨清照的状态应该就与之差不太多,悲伤到极致可不就是沉默寡言,无情无义的模样。
“我没事,你放心”杨清照挤出来一个笑容而后低下头来心不在焉,江渊知道现在不是开导杨清照的好时间,伸出手来隔着柜台楼了一下杨清照,他道:“晚上我在听雨楼住下”说罢,他松手离开,怔在当场的杨清照被江渊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温暖到,待到江渊的脚步声消失在听雨楼内,她手下的算盘上多了几珠水滴。
当江渊出了听雨楼之后,后院中聊天的霍言还没有出来,江大世子迈开步子前往后院,发现其正在和打杂的小刘一同吹牛皮。
“少爷,您忙完了?”听见声音的霍言从凳子上跳起,对面坐着的打杂小刘见状也急忙起身给江渊行礼。
“嗯,回云溪菀,这两天又有事情要忙了”
“好嘞少爷”霍言应声,而后离开桌子,有眼色的打杂小刘见状拱手离开,江渊同霍言出了后院。
马车被迁出,负责接待的听雨楼老看门笑呵呵的送走江大世子,待到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才收回一直抬着的右手。
出临安城南城门,江渊在马车中开始思考今天杨家太爷给他的叮嘱,说句实话的,杨隆的话对他来说冲击力还是很大的,至少他韩叔儿和他的萧叔儿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和自己说过这些事情,在二人的眼中,江渊就应该是在大树庇佑之下的人,而非一个独当一面的世子,但是在杨家太爷的眼中,他这个孙女婿却应该是个男子汉,而不是一个需要靠着别人才能活下去的世子,双方的观念不同,给江渊带来的消息也不一样,相对于前者,江渊还是更喜欢后者对他的态度,韩清晏和萧平对他太好了,什么事儿都想要替他安排好,尽量不去让他吃苦受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江大世子几乎不用亲自上场,无论是用脑还是武力,都是如此。
这一点从韩清晏回来临安之后做的事情就能看出来,而且其做的许多事,江渊到现在都不知。
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速度不快不慢,一直炎热至极的苦暑到了七月之后已经没了之前的煎熬,取而代之的是阴天和微风,当然还有一丝丝的肃杀之感。
“吁!”猛然勒住马车的霍言给了江渊一个惊喜,已经许久不曾碰头的江大世子这下狠狠地和车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不想活了吗!?”怒然出声的霍言有些感慨自己驾车的速度还好不快,否则的话,面前站在路中央之人非得被马儿踩个半身不遂出来。
“那个,请问,这车里现在乘坐的是江世子吗?”选择忽视霍言大吼的小福子也是心大的很。
“你说什么?”还在生气的霍言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车里乘坐的是江世子吗?”小福子又问了遍,霍言嘴角一抽,我尼玛,这是哪里来的小可爱?
“霍言,怎么回事儿?”车里揉着脑门的江大世子还在倒吸凉气。
“少爷,有个不开眼的拦路,方才若不勒马,这人估计要被踩死,而且他好像是找您的”还在紧握缰绳的霍言不和下面缺根筋的小福子接话,转而和江渊说了起来。
“找我?”江渊放下手来撩开车帘,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出现在了马头之前:“你找我?”
“对对,江世子我是找您的,这是张爷爷派我送给您的东西,嘱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您的手里”下面的小福子一笑,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从怀中摸索着信件就靠近江渊,对这种动作极其敏感的霍言还没等下面人手拿出来,他腰间的长剑就已经出鞘指向了小福子的额头。
“小子,别动!”霍言出声警告,小福子吓得小脸煞白,颤抖着抽出手来,在其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封上了火漆的信。
“霍言,把剑收了”看见不是刀剑兵器的江渊放下心来,刚才他也是紧张了一下,遇见的刺杀太多,这会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长剑离开,小福子脸色逐渐变为正常,递出手中信件,江渊接过之后就打算离开,但在车旁边的小福子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小子怎么不走?”霍言皱眉询问,小福子一顿道:“江世子,张爷爷说让您先看信件”
“哦”江渊点头而后当场拆开信件观看。
少时,一封信读完,江渊看了看下面站着的小福子,而后对着霍言道:“让他上车,回云溪菀”
说罢,江渊就又收起身回到了马车之中,不会去质疑否决自家少爷任何觉定的霍言没了刚才的恶劣态度,伸手一把提住下面小福子的衣领,他手上一用力,直接将其抓了起来:“坐稳!”
话音落,霍言一动缰绳,马儿受驱跑了起来,小福子被吓得脸色又白,他从小到大从未做过马车,这还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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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夜晚日落经常出现在京城周边已经城中的锦衣卫忽然少了起来,这突然的变化让周遭的百姓有些无所适从,他们习惯了这群人在晚上偶尔失手弄出的动静,这突然一安静,倒是让他们有些不习惯了起来,负责领导京城锦衣卫的李大山今日回了云溪菀,仓灵从清江南归来之后,这负责人的事儿还是能有者居之,毕竟他的主业还是挣钱不是管理人。
对于这种现象的发生,主要还是因为江渊得知了天子对他耳目下手的消息,一直放纵不管教,却忽然来了这么一手,对于江渊来说无一有些突然,张忠祥的消息送的算是及时,至少让江渊少损失了几十人,锦衣卫的硬性指标并不多,每日清点人数也只是数一数核心成员,至于编外人,基本不清点,而且江渊的锦衣卫主要走的路线还是下放到日常平民之中,关键时刻能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消息才是最好,李清平这次对他突然下手,一定是得知了什么消息,江渊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调查秦讣闻和王玉山的缘故,但除去这个由头,他的确找不出合理的解释。
再度回到云溪菀之中,江渊直接去找了陈安邦,他明白了韩清晏的心思,自然不会在无所作为,他的韩叔儿为他开了一条又一条的路,若是不去走,岂不是辜负了一片苦心?
魏青峰的事儿可大可小,毕竟一个没了权利的将士的将军对任何人来说价值都不大,树倒猢狲散,现在的魏青峰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当然朝廷百官可以不去为其说理,但天子却不能对此事视而不见,毕竟是镇守了东南境十年的将军,最后混的不得善终,对他天子的名声也有不小的影响。
摆驾去了大理寺,李清平亲自探查了魏青峰的状况,正如大理寺官员禀报一般,他的这位将军已经是没有了清晰的时候,幽幽叹气面色很是可惜,天子安排了人手照顾魏青峰之后便离去了,当然,走之前他也下令要严查下毒之人,并且也吩咐了要治罪那当街捅人的陈安邦。
只不过这能不能查出来结果,不好说,能不能治了陈安邦的罪也是两说。
没人会真的相信天子口中的吩咐,大理寺的众人这种案子办得多了,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办,象征性的找人去趟魏家府邸,再派人前去调查一番陈安邦的事儿,这估计就算过去了,天子是不是想要魂丘的陈家出点血尚且不知,所以上任还没有多久的大理寺一把手决定自己亲自前去审问陈安邦,天子要不要结果是一回事儿,他能不能将事情的原委搞明白又是另外一回事。
坐上马车前往云溪菀,这位大理寺的一把手有些头疼和江渊该怎么接触。
并不知道天子又下命的江渊此时正在和陈安邦聊其为何要来他云溪菀避风头的缘由,后者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说的倒也是真诚。
“我说实话的江兄,这京城内的人对魂丘什么看法你应该知道,我父亲不屑于参与这些人中才去的魂丘,若是可以,陈某也不用厚着脸皮来这找不痛快,我父亲和韩先生的相识,咱们两个算起来也能撑得上半个世交不是,这京城内我谁都不认识,也只能找你不是?”
“这也倒是”江渊点头,倒也是没什么怀疑的。
“江兄,我也不瞒你,那疯子似的魏青峰我是真的不认识,不然我也不会去动刀子,现在大理寺的人一直不来,我就是担心才想着让你帮帮陈某”
“也不是不行”江渊有了一个好的想法,此话刚落地,外面守门的将士就在外面喊道:“少爷,大理寺来人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江渊嘀咕一声起身往门外走去,后面的陈安邦一脸疑惑起身跟上,嘴里还不忘问道:“谁是曹操?”
“江世子,我们又见面了”大理寺一把手拱手微微一礼,江渊同样拱手:“哈哈哈,是啊,不知大人来我这云溪菀有何贵干?是为了早上之事?”
“非也,某来是为了找陈公子的”大理寺一把手一笑道。
“找我?”陈安邦皱眉后退,而后再道:“我又没罪!找我干什么?!”
“陈公子,上次街上捅人之事原委还未调查清楚,所以这次本官前来就是为了此事,有没有罪咱们先不说,本官身为大理寺的寺正,经过还是要知道的,还请陈公子配和”大理寺的一把手还算客气。
“我没罪,我不去!”陈安邦明显不情愿。
“陈公子,本官并不是在与你商量,这南清律法是铁律,任何人不得更改,本官也是依法办事,还请陈公子莫要让本官难做”大理寺一把手也不退步,江渊见状扫了一眼两人,而后对着陈安邦道:“去吧,不会有什么事儿,就当入乡随俗,晚上我派人接你出来”
“那....行吧”陈安邦看着江渊自信的模样,想了想点头,大理寺一把手见状给江渊拱了拱手,而后带着陈安邦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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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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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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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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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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