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江渊猜想的那般,受伤女子生命垂危奄奄一息,触目惊心的粘稠血迹表明其受了非人虐待,而孙思朴张口之后,江渊更是怒火中烧。
“大哥,三根肋骨断裂,失血,脚筋被挑”
“还有没有救?”
“不好说,但可以肯定这位姐姐日后无法站起,而且她的体内说不定还留下了暗伤,能不能撑过今天....我不敢保证”
孙思朴回答的很谨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伤势的人了,上次他大哥失血过多还是他赌了一把才救回来,这个女子想活下去,比当时他的大哥还困难,何况江渊的体质本就比平民百姓要好很多,自身的原因也不小,这地上女子骨瘦如柴,想救,也是无从下手。
“先带回去,尽力救治,若是救不活......找块好地方让她安息”
“嗯”
孙思朴点头嗯了一声,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他从来不张口,原地将女子身上的外伤用纱布裹起来,卢墨与霍言将其放在了带来的担架之上,而后将其抬上了马车,六十斤不到重量让这两位师兄第心中悲悯,但没有其他更多的想法,素不相识之人的生命消逝,他们两个已经司空见惯。
看着轻飘飘的女子被抬上后面的马车,江渊就止不住的脑补受伤女子惨状,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魏南风这个人纨绔该死的紧,好歹今日他只发现姐弟中的一个,想来弟弟大概率逃走了,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望着承载女子的马车驶离,江渊目送至其消失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攥紧了拳头,转身看向留下的霍言,后者似有察觉收回目光。
“霍言,你知不知道昨日那位将军是何人物?”
“听师兄的描述和先生的话,昨日之人应该驻守东南的那个人”
霍言一边回忆,一边说起了关于此事的一些信息。要说谁对南清的文武百官最是清楚,除去他的萧叔和张叔外,就是霍言了,与卢墨不同,他在此跟着江澜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是最受信任的,所以说对南清皇朝的事情知道的比江渊多上很多,当其开口说道昨日人的身份,江渊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因为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被他叫做小白脸的人,竟然还是一个国公的儿子。
“少爷,此人已经很久不在临安了,这次回来应该是天子的意思,之前这个叫魏南风的人在联安城也是个小霸王,比秦家的儿子还嚣张,并且还有龙阳之好,我昨日听师兄说是姐弟两人,我估计魏南风冲的并不是那个女子,而是他的弟弟”
“龙阳之好吗?”江渊重复了一句。
当霍言说出其有这个癖好之时,他就已经猜到昨日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凶多吉少。
“少爷,魏家不可小觑,侯爷在的时候尚且能压制一番,现在却是不行了,您若是心中想替那姐弟两人报仇,恐怕要从长计议”
霍言很少给江渊提出建议,但是这次却不得不说了,他本以为魏青峰这个身体不怎么样的老狗早就死在了驻境东南,却没料到其还活着,并且身体似乎比之前还好了不少。
“放心,我不会冲动,魏家的来头你简单说说,一个国公恐怕还不能让我感觉报偿无门”
狗屁的魏青峰在江渊眼里根本不挂级,即使其有个国公的头衔也不行,魏南风如此嚣张跋扈,还草菅人命,他可不管对方是什么级别的官儿!
“少爷,这要说起来,就话长了”
霍言苦涩一笑,江渊紧了紧眉毛:“上车说,今日暂且不练兵,这件事处理不好,我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想了一下的江渊已经决定和这个所谓的魏家掰掰手腕了,霍言见状点头上车,这次卢墨没有抽自己师弟的脖子,毕竟这次谈的是正事儿。
上了马车之后,卢墨吆喝一声,而后马车缓缓起步,江渊眉头未松,霍言在脑袋里组织了片刻的词语,便出声开始给自家少爷解释。
说来话长的话,被霍言浓缩,精简,但依旧说到了临安城门口才结束,听完霍言话的江渊眸子中出现一抹冷意,这个国公魏青峰确实不是一般人,若是说京城中之前的纨绔子弟都是天潢贵胄,那么这个魏国公可就真的是皇亲国戚,李家氏族女子为妻,再加上其亲妹妹是李清平的嫔妃,单是这两条就够其嚣张的了,更被说其还是个背着国公头衔的将军。
魏南风跋扈嚣张,目中无人,估计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此。
入城门,一如既往的老路行事,路过鱼龙混杂的南市坊间,众多围观的百姓再次吸引了江渊的目光,这次他没出声,卢墨就很有眼色地停下了马车,下车穿过人群,他去瞧发生了何事。
南清少有民众聚集,因为南清律法规定平民百姓不得聚众,违者按谋反罪论处,这是一个国家历代以来都会有的硬性规定,江渊虽说对历史什么的不感冒,但是对于这个情况却也是了解颇深。
撩开车帘等待了一会,进入人群的卢墨很快就走了出来,只不过不好的是,卢墨的脸色有些难堪,若是说方才江渊想的是怎么着才能让魏南风因罪下大狱,那么现在他想的就是如何才能将其变成刀下亡魂。
“小少爷,尸体要收了吗?”
卢墨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只不过他的手法杀人都是给人痛快,至于折磨人,他一般不干,而坊间百姓围观的不是其他,正是一具被折磨不成样的尸体,双腿外翻,两腿之间血肉模糊,口中无牙齿,嘴角之处全是血迹,至于面容,更是让人难以入目。
“收!”
江渊语气冰冷,卢墨点头转身,已经知道自家少爷要干何事的霍言目光变了又变,一声不吭地钻出车厢驾车,车内的江大少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南清,缺了一个公道”
自言自语的江渊再次睁眼之时已是不带一丝情感,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想的是什么。
马车依旧没有改变方向,来到国子监后,霍言停车勒马,江渊跃下之后给霍言交代了一句“查清魏南风行动轨迹”就进了国子监,霍言应下将马车交给国子监门口的扈从,而后冲着一处巷子走去。
相较于江渊要杀人的心情,今日上早朝的李清平才算是心态起伏不平,满朝文武本就是派别不一,这次魏青峰回来之后更是让原本刚平静的静水又泛起了涟漪。
“皇主,老臣觉得此次魏将军归来实属不妥,如今左相正在东境安抚民生,若是此时柔然发现魏将军不在东南驻守,恐怕会生出异心啊”
和萧平不对付的秦讣闻这次说了一句人话,虽然他并不是担心东境失守,但他话中之意却或多或少的站在了正确的一方。
“秦匹夫,本将军多年未归,若不是听闻皇主身体抱恙,本将军才不会归来,今日本将军第一天上朝,你这老匹夫便针锋相对,莫不是觉得本将军好欺负不成!?”
魏青峰和武将对线用脑子,和文官对线用粗暴,屡试不爽。
“莽夫不足谋,皇主龙体康健,何来抱恙一说,我看就是你这莽夫自己想回来了吧”
秦讣闻目光一凝,这句话的信息量可是不小,他以为是魏青峰自己身体不行请辞的,却不曾想其是李清平宣召而回,这其中可是耐人深思的紧。
“秦老匹夫,你莫要泼本将军脏水,皇主圣明至极,可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便觉得本将军别有所图!”
魏青峰不甘示弱。
朝中百官皆是以为两人在吵架,却少有明眼人能看出两人实在互相试探,而试探之时,还顺便摆了天子一道,眼看秦讣闻和魏青峰就要在朝堂上骂娘,一直坐着沉眉低眼的李清平出口打断了两人,带着不满语气的天子给人的压力不可谓不大,自知过分的两人没有继续挑战这个心思深沉的帝王,纷纷道歉求情,不爽着给台阶下的李清平已经对两人极为不满,大袖一甩就将两人的头衔削了一级,功高震主的魏青峰求之不得,拱手装作难看的样子弯腰,秦讣闻也是一样。
朝中百官敢看三人表情的不多,大多是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这些跟着自己老大混的人,早在两年前就被搞的没了一点血气,有管闲事的心,还不如去操心操心自己旗下的产业今日赚了多少钱,和那个小妾睡觉来得实在。
生气的李清平将朝会又进行了约莫半盏茶,便起身离去了,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那句话惹恼了这位帝王。
下朝之后,新来的公公明显没有张忠祥懂的帝王心思,去了福源宫之后,这个新来的公公竟然不知道要事先准备好鱼竿。
于是乎,莲花池之内又多了一份鱼粮。
扫了兴的李清平静静的看着鱼儿吞食鲜血碎肉,过了一会便有些腻了,不愿意在福源宫多待,他坐上步撵摆驾去长寿宫,在撵上,这位帝王托腮假寐回想起了昨日六卫送来的密信,关于他身边新公公的所做所为。
长寿宫内,跪在地上梅妃正在聆听自己干爹的教导,除了点头称是,再也听不见其意见,正当梅妃被教育耳朵要起茧子之时,门外的宫女忽然禀报道:“娘娘,皇主来了!”
下意识的身体一颤,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干爹,后者眉头一皱:“来的真不是时候,记得我交代之事”
“是,干爹”
梅妃扣首,而后抬头,自己的干爹已然从暗格离去,起身瞧向梳妆台内的自己,梅妃拍了拍裙摆之上的土尘,而后便出房间迎接圣驾。此时,李清平已然走到了拱门之前。
“臣妾见过皇主,皇主永安”
梅妃又换上了温柔模样,委身行礼之后李清平就将其拉了起来。
“爱妃不必多礼,走,入房间说”
“是”
宫女太监识相的留守门外,李清平拉着梅妃的手进了房间。
“皇主,今日突然前来找臣妾,是有什么事交代?”
知道李清平闲着没事不会来找自己的梅妃没有顾忌,坐在李清平身边发问,后这闻言叹了一口气,而后沉吟了片刻道:“昨日江小子和魏国公的儿子闹了矛盾,今日朝堂之上,右相又于其针锋相对,这次魏青峰回来,可是要引起不少的风波”
“皇主是在担心江渊侄儿不买账?”梅妃一语就听出了李清平的话中之意。
“江小子太傲气,后边又有个韩清晏坐镇,孤怎能不担心?”
李清平想要地图,他这几日晚上睡觉总是梦魇缠身,精神头下降了很多,批改奏折之时更是时常打盹。Χiυmъ.cοΜ
“皇主,此事急不得,江渊吃软不吃硬,若是逼得急了,难免出现玉石俱焚的情形,至于您的身体,太医可有法子缓解?”
梅妃关心李清平不作假,眼神中全是真情实意,李清平摇头不说话,意思显而易见,梅妃看着李清平有些灰心的表情,只好另辟蹊径道:“皇主,巫师那边如何?可有神丹妙药可以医治?”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该梅妃说话口的话被其说出,瞬间引来了李清平犀利的目光,自知说错话的梅妃心中猛地一沉,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她方才只想着干爹交代的事,一时间说了顺口。
李清平低着眸子,眼神中有危险闪烁,淡淡出口询问“梅妃何时知道此事”,他目光紧紧盯住了这个他已决心立后的妃子。
已经演了十几年的梅妃自然不会因为一个眼神就将自己完全暴露,自然的微笑上脸,她眼神疑惑道:“巫师会做灵丹妙药之事,臣妾早就知晓,皇主这句话是何意?”
看不出自己妃子有何表演痕迹的李清平放下脸上的戒备,而后目光不经意的扫到了梅妃有些土尘的衣摆,不动声色的将目光转移,他变得温和起来淡淡的道了一句“孤多心了””便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虽说这位帝王表面上已经不在计较此时,但他心中还是有了防备,又和自己的妃子唠叨了两句家常,李清平瞥了眼外面上了三竿的阳婆,起身离去,梅妃庆幸自己幸运,笑着将自己的夫君一直送到拱门才作罢。
离开长寿宫,李清平面色如水,张忠祥已经在新公公喂鱼之后得到消息进了宫,李清平上了御道,张忠祥低着头正好赶来。出声叫了一句这条老狗,李清平坐在步撵之上又没了声音。
不知道帝王今日为何忽然让自己进宫的张大太监心中诚惶诚恐,跟在步撵之后,大夏天的都一背的冷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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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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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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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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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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