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朝中用膳的江渊也进入了尾声,天子不好酒,但是今天却异常地提了两杯,这可把旁边的张忠祥吓得不轻,还以为这君臣俩要上演一出醉酒好戏,好在天子两杯酒下肚之后没了下文,这才让其止住了劝告的心思。
“江小子,孤听闻今日你卖了一坛酒,不知这酒还有没有?”
喝了两杯的天子意犹未尽,他并不是酒量不行,而是一喝酒很难停下来。
江渊就知道这位帝王绝不会任他肆意妄为,索性也不装,开口接话道:“您又听说了?”
被调侃的天子也不在意江渊这等不分尊卑的反问,反而继续道:“你小子就说有还是没有,孤可是听说这坛酒到了刘子业手中之后,可是被其当做宝贝一般,刘家身为医药世家,对酒的研究甚至超过了寻常的酒坊,你小子卖出的一坛能让其当成宝贝,孤对这酒可是好奇的紧”
得!又跑不掉了。
心中暗自晦气的江渊点了点头道:“有,不过这酒倒是没什么稀罕的地方,就是寻常的粮食酿造出来的,只不过方法改动了一些,现在南清边境地以及贫苦地区饭都吃不饱,我江渊就是再爱财也不能干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皇主您若是想尝尝,晚点我差人从云溪菀送来一些就是”
“你小子,孤想要你一坛酒你便跟孤谈起民生,怎么,是觉得孤在强迫你了?”
李清平也知道江渊的意思,寻常酒酿造都要花费不少的粮食,所以在这个方面南清管理的还是比较严格的,至于酿酒坊,更是需要受到官家的监察。
撇了撇嘴,江渊没有搭话。
“小子,酒的事儿容后再议,孤就是想知道你这酒是否用了今年的粮食,天下百姓饥孤这个天子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再有人不顾律法私自酿酒,孤对百姓可就没法交代了”
“皇主安心,小子不干这事儿”
江渊拍着胸脯打包票。
“哈哈哈,孤就知道你小子不会乱来,走,陪本皇主走走”李清平大笑一声起身,江渊紧随其后,今天的帝王异常兴奋,想来是看到了吸血的世家即将倒台,本就不在乎古代礼节的江渊自然觉得李清平这行为没一点毛病,可张忠祥却觉得有些不妥,天子会怒,但他得说。
“皇主,此在宫中,还请皇主注意仪容”
小碎步靠近出门的李清平,张忠祥弓腰低眉,帝王闻之微微不悦,江渊在其身边这不是故意拂他天子之面?瞥见不对劲的江渊见到自己的张叔即将被骂,于是先出声道:“皇主,您是天子,一举一动都有史官给您记录呢,莫要让后人诟病”
一句话顶得过十句,哪个天子不希望自己后世扬名,成为千古一帝?江渊可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你这小子,还学会旁敲侧击了”
李清平止住了骂张忠祥的话,继而笑道,少了一顿骂的张忠祥不动声色的退后半步不再言语,他的侄儿果然还会跟他亲。
少时,李清平带着江渊走到了崇章阁,门口的守卫将士见到是李清平亲自前来,纷纷拱手行礼,不知所因的江渊瞧了一眼这个四不像的建筑,心中泛起嘀咕。
这玩意,四不像,建得真丑。
无人知道江渊心中所想,否则李清平肯定要气的跳脚,好说歹说这也是先帝亲自督造的阁楼,如此被贬低,他这当儿子的不得表示表示?
进入楼中,江渊跟着李清平止住脚步,后者忽然回头道:“江小子,你对世家这次的结果如何看待?”
被发问的江渊没有丝毫迟疑,张嘴就道:“能怎么看,这些世家不拿您和天下百姓当回事,自然是要倒台的,不过全部倒台的希望不大,王家、苏家是没跑了,至于剩下的,估计得看您,小子的本事您也知道,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真要预测,估计也准不到哪里去”
“哈哈哈,你小子为何笃定苏、王两家一定会倒?”李清平的目光中睿智一闪而过。
“他们两家一家握着岁布供应,另一家那拿捏着盐井大权,这两个都是朝国的根本之一,若是不从世家手中夺过来,国库一直都难以充盈,您爱民如子,怎么会放过他们?”
“小子,若是这两家据死不从,该当如何?”
李清平的这句话很是深沉。
“如何?杀了呗,他们不肯服软,那就打到服软,有了名正言顺的帽子,任凭他世家再怎么笼络人心也无济于事,百姓心只要朝向天子,他们不过是涸辙之鱼”
江渊本来对世家没那么反感,但云溪菀的事情发生过之后,他就改变这个想法了,人杀我一个,我灭他一家,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可不想在被人偷袭吃个哑巴亏。
“小子,这么些年了,你是第一个对孤说可以杀的人”李清平转头语气中有些欣慰和放松,觉得奇怪的江渊有些好奇,他是第一个?
“皇主,南清建朝这么久,没人提过杀世家?”
“呵呵,提?孤的百官自顾不暇,对世家畏之如虎,孤也曾有意灭了世家,让其不再是南清的蛀虫,可孤的百官却极力劝阻,扯东拉西,能赞同孤的屈指可数,又何谈说出现杀世家之人”
李清平心中感慨,江渊这等不羁的脾气秉性才是他想要的臣子,高处不胜寒,身上的羁绊责任越是多,人就越是不敢有所作为,而他的百官个个都是如此。
“软骨头”
小声嘀咕的江渊是真没想到朝中的官员如此瞻前顾后,南清文官当道,读的圣贤书中难道就没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圣人言,这等不果断干脆,活该钱被贪污,没俸禄拿。
虽然江渊声音不大,但李清平在前面却没听得清清楚楚,他头不回头地道了一句“说的好”后,便朝着盘旋而上的楼梯阶走去,而江渊摸了摸鼻子紧随其后。
脚底踩着木质楼梯时不时的发出吱呀响声,江渊走在上面总感觉这玩意不结实,前方的李清平走的倒是挺大胆,一股脑的向前也丝毫不担心会把自己给摔没了。
“江小子,明日早朝可要来看出好戏?”
走在前面的李清平踏着台阶出声询问,江渊一步一跟的接话道:“去看看呗,在家闲着也没事儿,就是您答应小子的事儿,别忘了就行”
“忘不了,世家主俯诛,交由你来处理,不过江小子,这世家的罪名你可想好了怎么散播?”
江渊一抓住机会就见缝插针提起此事,搞得他这个帝王‘’没有半点诚信度般。
“您放心就成,从北到南,由东至西都安排好了,明日早朝未下之前,消息便会传开,届时世家想再辟谣,恐怕跑断腿也办不到”
江渊太清楚舆论的强大了,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造谣全靠一把键盘,一语出社会风向都跟着变,说离谱吧也离谱,但新时代的产物向来如此,有方便之处自然就有弊端。m.χIùmЬ.CǒM
“你小子的心思可比孤歹毒多了”李清平走上三楼,接了一句,不知是在夸人还是在损人。
来到最顶层后,江渊不再接话,看着不大的空间竖立的两个大书架子,他望向李清平,后者指了了书架的两缝之间道:“你父亲曾经著作过一本兵法,去找找带回去,留在孤这里,无人可观,有些浪费”
点了点头的江渊走入两个书架的空隙之中,上下扫索,不经意间看见了《帝王心术》《反经》这两本书籍,目光掠过再次扫索,他瞅见了一本《兵将》,不用说肯定就是这本,能和帝王学术放在一起的东西,还不是皇帝学的,除了他老爹的兵法,还能是啥。
伸手将其抽出,江渊拿着出了空隙,李清平自江渊进入之后便一直观察着其动作神态,发现江渊对此处并不熟悉,他心中打消疑虑。
看来千面之为,和江渊并无瓜葛。
“......”
临安城池东南,鲁技村。
被江渊授予众任的鲁千机充分的利用了江渊送来的一百木匠,他原本打算就他们这些人干活,但后来产出速度实在是太慢,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呼吁起了村子中百姓。
你还别说,这一呼喊,直接引来了众多人的报名,江少爷家中挣得都是钱,鲁千机自然不会亏待干活的百姓,就这样,暗照江渊给的流水线思路,他很快便组织起了一千人左右的队伍,百姓受伤多少有点制作经验,做精细物品不行,但是其他的大件物品却很是可以,于是乎,南清的第一批流水线员工,就此诞生。
前一周的时间,鲁千机带领的人手几乎没怎么产出布匹,全部是在做花楼机,好在南清的百姓夏天对衣服的需求不是很高,也算让他摊上了好时候,近两天来,花楼机的制作只留了不到一百人手,其他的全部投入了布匹的制作,他心中牢牢记着江渊所说的话,店铺关门,卖力织布。
“大家手上动作都快一点!这几日赶得比较着急,有没有人能熬夜做工的?一人加五文钱的补贴!”
鲁千机穿梭在简易棚子之中叮嘱吆喝,有许多人听见加五文钱都心动了,犹豫片刻之后便有许多人报名,一个简易棚子中大概有一百人,其中有三十个举起了手臂,鲁千机看见这一幕觉得也差不太多,于是接着喊道:“想晚上做工的,下工之后前去门口登记名字!”
说完,他就朝着另外的棚子走去,因为是夏天的原因,这种简单的茅草房子通风性实在不怎么样,里面的人做工都是汗流浃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鲁千机不得不将男女划分开来。
他前脚刚走,后面的许多做工人便开始私下嘀咕议论。
“这小鲁子是出息喽,俺们村这下沾了别人的光喽”
说话的是村长儿子,一个年过三十的汉子,虽然这句话本意是夸人,但他的语调明显有羡慕嫉妒恨的成分在其中,而当惯了这个村长儿子狗腿子的其他几人听闻这话,纷纷接话道:“小鲁子现在出息了,也不把哥几个当回事了”
“这小子也不给我们安排点监工的职位,白眼狼一个”
“对对,小时候就看这小子不行,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三五人的声音不小,坐在周围做工的人听的清楚,他们心中很感激鲁千机,若不是因为鲁千机给他们机会,他们现在一天三顿饭都不一定有着落,这几人每天都在念叨此事,他们居于人下无法对其动手,不然的话他们早就联合一起,将这几人赶出去了,不过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也开始逐渐的将其孤立,以此来表明对鲁千机的感激。
前去监督的鲁千机很快将十个工棚喊完,晚上做工的人数大概在三百人左右,其中有个工棚中的女人几乎全部报上了名,而另一个则是几乎全部没报,鲁千机也整不明白,干脆也不在想,三百人的队伍足够了。
与此同时,云溪苑内,卢墨陪着韩清晏观望仍未修复的残垣断壁。
“卢墨,明日入京去,为小少爷保驾护航,小少爷的酒带上两坛,青衣此人不爱参合麻烦事,但是对于酒却是拒绝不了,世家明日背上戴罪之身,极有可能发现其子在我等手中,届时小少爷极有可能成为其狗急跳墙的目标,有元英的保护会安全很多,世家养士千人,一旦爆发绝对会引起大动静,皇主不担心小少爷的生死,我等可不能不在乎。”
“先生,两坛酒能请动青衣吗,世家为何能猜到是我等”
“世界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今日是个不眠之夜,随我去见个故人”
“是,先生”
卢墨也琢磨不透其中道理,只得在后面跟着,至于韩清晏交代的事情,他已经牢牢记在了心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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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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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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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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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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